(刚走出槐树浓荫,空气突然冷得像浸了冰,月光被什么东西切成了碎块,落在地上竟像玻璃碴子。狗剩的红绸不知何时缠上了根黑绳,绳头钻进路边的草丛,拽得他一个趔趄。)
“这是……”林默的铁锹往地上一插,锹头竟“滋啦”冒起白烟,草丛里露出半截石碑,刻着“哑戏村”三个字,笔画里嵌着些指甲盖大小的木偶眼睛,黑黢黢地盯着我们。
村口的老戏台蒙着层灰布,布上绣着些歪歪扭扭的人脸,嘴角都咧到耳根,像在无声地笑。风掀起灰布一角,露出台上演戏的“人”——不是真人,是些关节僵硬的木偶,穿着破烂的戏服,手里的刀枪上还沾着暗红的漆,像没擦干净的血。
“村里的规矩,”个沙哑的声音从戏台底下钻出来,我们低头一看,是个缺了条腿的老木偶,眼珠是两颗生锈的铜钉,“进了村就得看戏,看完才能走。要是中途离场……”它突然咧开嘴,露出里面的木齿,“就会变成新的戏子。”
戏台两侧的柱子上,果然绑着些“人”,穿着和木偶一样的戏服,皮肤僵硬得像涂了漆,眼眶里空空的,插着两根木棍,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在点头叫好。
狗剩突然指着个穿绿袄的“戏子”:“那是……林默爷爷?”木偶的绿袄衣角绣着半朵杏花,和我们刚见过的一模一样,只是它的手被钉在柱子上,指甲缝里还攥着半截甘草。
“别碰!”老木偶的铜钉眼珠转了转,“他们都是嫌戏不好看,想走的。哑戏村的戏,得看到最后一个木偶倒下才算完。”
戏台中央的大幕突然拉开,露出个穿凤冠霞帔的木偶新娘,脸是用白纸糊的,画着红嘴唇,嘴角却淌着黑泪。它手里捧着个红盒子,盒子里跳出个小木偶,举着块木牌,上面写着:
「观戏规则:
1.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否则会被木偶拖上台。
2. 戏演到一半会熄灯,这时千万别睁眼,有东西在摸人脸。
3. 若看见台下的木偶在动,假装没看见,它们在数有多少活人。
4. 散场时要给木偶鞠躬,少弯一下腰,就会被留下当道具。」
锣鼓声突然响起,“咚咚锵”的节奏像敲在人的骨头上。木偶新娘开始转圈,凤冠上的珠子掉在地上,滚到我们脚边——不是珠子,是颗颗小小的眼球,还沾着血丝。
林默的手死死捂住嘴,她看见那个穿绿袄的木偶突然转过头,眼眶里的木棍指着台下,像在叫她上来。老木偶在戏台底下冷笑:“它认出你了,当年它就是看完这出《拜堂记》,说戏太假想走,才变成这样的。”
戏台上的木偶突然齐刷刷地转头,白纸糊的脸对着我们,黑泪淌得更凶,滴在戏服上,晕开一片片黑渍。狗剩的红绸被黑绳拽得更紧,绳头钻进他的袖口,像条小蛇往胳膊上爬。
锣鼓声戛然而止,全场突然漆黑一片。有黏糊糊的东西落在脸上,像人的头发,还带着股朽木味。我听见身边传来“咔哒”声,是木偶关节转动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锣鼓声戛然而止的瞬间,连月光都像被掐断了源头,四周黑得像泼了墨。我刚想屏住呼吸,就有黏糊糊的东西落在脸上,带着股潮湿的朽木味,还缠着几根细得像发丝的木刺——是木偶的头发,用麻线和朽木碎屑缠成的,蹭在皮肤上痒得让人发慌。
“别睁眼。”林默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戏台底下的老木偶不知何时爬到了我们脚边,铜钉眼珠在黑暗里泛着幽光,像两盏微型灯笼,它用木齿咬着地上的眼球珠子,“咔嚓咔嚓”嚼得脆响:“规则第二条,熄灯时睁眼的,眼珠会被做成新珠子哦。”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木偶关节转动的“咔哒”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有冰凉的木手摸到我的脚踝,指节处还沾着没干的黑漆,像刚从墨水里捞出来;狗剩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他的红绸被黑绳拽得笔直,绳头钻进袖口的地方鼓起一个包,正顺着胳膊往上爬,像有条活的木蛇在皮肉下游走。
“数到三就会亮了哦。”老木偶的声音像用砂纸磨木头,“一……”
我死死闭着眼,听见头顶有布料拖动的声音,是木偶新娘的凤冠霞帔扫过头顶,那股黑泪的腥甜味飘过来,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二……”
穿绿袄的木偶似乎离得更近了,我能闻到它身上甘草混着朽木的味道,还有指甲缝里那半截甘草被捏碎的涩味。它的木棍眼珠好像正戳在我眼皮上,凉丝丝的。
“三——”
“唰”的一声,戏台两侧突然亮起两盏油灯,灯芯是用麻线缠的,烧出的烟是灰黑色的。灯光下,那些木偶全围在我们身边,白纸脸离得极近,黑泪淌到了我们衣领里。穿绿袄的木偶果然站在林默面前,木棍眼珠歪歪扭扭地指着她,嘴角的木齿上还挂着片甘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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