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悬棺岭,松木味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树干上的棺材看得越来越清,不是平放,是用铁链吊着,悬在半空,像一串串风干的果实。棺材板上的图案被风雨侵蚀得模糊,却能看出刻的都是日常——有妇人在织布,有孩童在追蝶,还有个戴斗笠的人在插秧,栩栩如生,倒不像陪葬的棺木,更像幅立体的画。)
山脚下立着块断碑,上面刻着“悬棺岭”三个字,字缝里嵌着些细小的木楔,像有人故意把字钉在石头上。碑后藏着张泛黄的纸,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墨迹洇开了边,透着股潮湿的霉味:
「悬棺岭守则:
1. 听见棺木里有说话声,别答应,那是死者在找替身,应了就会被拽进去补空位。
2. 正午时分棺材会“翻身”,这时千万别抬头,棺底的字会勾人魂魄。
3. 若捡到棺材缝里掉出的物件,必须放回原处,哪怕是片木屑,不然会被棺主“请”去做客。
4. 岭上的老松会哭,听见松涛声像哭声时,立刻躲进最大的那口棺材,它是“镇岭棺”,邪祟不敢碰。」
狗剩突然指着最粗的那棵松,树干上挂着口最大的棺材,铁链粗得像手腕,棺盖边缘露出点红布,和他红绸的颜色一模一样。“那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我们刚走近,就听见棺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像有人在翻书页。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飘出来,慢悠悠的,像晒着太阳的老人在唠嗑:“是……带野菊香的娃子吗?”
林默的手瞬间按住狗剩的嘴,眼神示意他别应声。守则第一条说得明白,应答就会被拽进去。可那声音却不依不饶,继续念叨:“我那孙媳妇,当年就爱用野菊泡水……她走的时候,红绸还缠在手腕上呢……”
狗剩的红绸突然剧烈晃动,往棺材缝里钻,力道大得像有只手在里面拽。他急得脸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正午的日头突然变得毒辣,晒得人头皮发麻。“咔嚓”一声脆响,所有悬棺同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棺底朝上,露出上面刻着的字——不是墓志铭,是些零碎的话:“囡囡的虎头鞋还没纳完”“欠王二的两斗米没还”“想再喝口老婆子煮的粥”……字字句句都是没了却的念想,像写了一半的信。
“别抬头!”我拽着林默往树荫里躲,眼角余光瞥见棺底的字在阳光下泛着青光,像有无数只眼睛在字里行间眨动。有个没来得及躲闪的山雀,正好从悬棺下飞过,突然像被无形的线拽住,直直地撞在棺底,瞬间没了声息,羽毛飘落在地,竟变成了细碎的木屑。
等棺材慢慢转回去,我们才敢喘口气。林默指着刚才山雀撞落的地方,那里的棺底刻着“想抓只鸟给孙儿玩”,字迹边缘还沾着点新鲜的鸟羽。“这些字……有执念。”
狗剩突然“哎哟”一声,指着脚边——不知何时掉了枚铜钱,是破庙布偶脖子上那串同款的,边缘还缠着根红丝,显然是从哪口棺材缝里掉出来的。他刚想弯腰捡,就被林默一把拉住:“守则第三条!放回去!”
我们顺着红丝的方向找,发现铜钱是从口小棺材里掉出来的,棺木上刻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手里举着串铜钱,笑得眉眼弯弯。狗剩踮起脚,把铜钱往缝里塞,指尖刚碰到棺木,就听见里面传来个清脆的童声:“谢谢哥哥……我娘说,丢了铜钱会变成穷鬼,不能跟你走了。”
话音刚落,棺木上的小姑娘图案突然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风突然变凉,松涛声“呜呜”地响起来,像无数人在哭。林默脸色一变:“是守则第四条!快找镇岭棺!”
我们朝着那口最大的棺材跑去,松涛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些细碎的脚步声,像有无数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跑到镇岭棺下,才发现棺盖是虚掩的,露出道缝,里面漆黑一片,却透着股安心的木香味。
“快进去!”林默推了我们一把,自己举着铁锹守在外面,“我断后!”
我和狗剩钻进棺材,里面竟铺着层干燥的稻草,软绵绵的,像张旧床。棺壁上刻着幅完整的画:有山有水有村落,村口的老松树下,坐着对老夫妻,正给个穿红袄的姑娘梳头,正是悬棺岭的全貌,只是画里的悬棺都落在地上,变成了间间木屋。
松涛声在棺外炸开,夹杂着凄厉的哭喊:“为什么不带我们走?”“我们的念想还没了呢!”狗剩吓得往我怀里缩,红绸却突然缠上棺壁的画,画里的红袄姑娘竟慢慢转过身,对着我们笑,眼里的光像两颗小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了。林默掀开棺盖,脸色发白:“外面……没事了。”
我们爬出来,只见所有悬棺的铁链都松了些,棺木不再摇晃,棺壁上的图案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那口刻着小姑娘的棺材前,放着朵刚开的野菊,显然是童声的主人放的;而镇岭棺的锁链上,挂着串新鲜的松果,像串沉甸甸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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