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语林的边缘缠着层灰雾,雾里飘着细碎的光,像被揉碎的星星。越往里走,空气里越弥漫着股甜腻的香气,是某种花朵的味道,闻久了头会发沉,耳边开始出现嗡嗡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说话,却一句也听不清。
“小心这些树。”李醒的铜铃在雾里响得急促,银辉扫过身旁的树干,树皮上突然裂开无数张小嘴,正一张一合地动着,“它们会模仿声音,把你最想听的话说给你听,等你信了,就会被缠上。”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奶奶的语调,在喊我的小名:“囡囡,快回家吃饭了,我蒸了你爱吃的糖包。”我猛地回头,雾里只有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的嘴正对着我,嘴角还沾着片花瓣,粉白的,像糖包上的褶皱。
“别回头!”大哥的触须抽了我一下,触须上的青紫色更重了,“是‘妄语花’的花粉在作祟,它能勾出你心里最深的念想,再让树说出来骗你。”他指着树桠,那里缠着朵巨大的花,花瓣层层叠叠,花心是深紫色的,正往外喷着细小的粉雾,“被花粉迷了心窍的人,会自己走进树洞里,变成树的养分。”
我捂住鼻子,却还是觉得喉咙发甜,眼前开始晃悠。恍惚间,树洞变成了老家的木门,奶奶正站在门里朝我招手,手里的糖包冒着热气。“过来呀,凉了就不好吃了。”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棉花,我忍不住往前挪了步,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是树根,像条细蛇,正往我裤腿里钻。
“叮——”铜铃的响声刺破幻觉,银辉落在树洞里,哪里有什么木门,只有堆白骨,骨头缝里还卡着半块没吃完的糖,早已经发黑。树根瞬间缩回土里,树干上的小嘴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在生气。
“规则十五:好听的话,往往裹着毒刺。”李醒捡起块石头,砸向妄语花,花瓣被砸烂的地方流出绿色的汁液,腥臭难闻,“0号的笔记里写过,妄语林的树靠谎言扎根,你信的谎越多,它们长得越茂盛。”
深入林子后,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三尺。脚下的落叶软绵绵的,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偶尔会踩到硬东西,低头一看,是半截断掉的舌头,不知是谁的。林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杂,有哭喊声,有笑声,还有人在低声说秘密,真假难辨。
“你看,是0号!”大哥突然指向左前方,雾里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背影和回声巷的男人很像,正背对着我们往林子深处走。李醒的铜铃却没响,银辉落在那人影上,竟穿了过去——是假的。
“他在引我们往‘谎渊’走。”李醒压低声音,指着地面,落叶下隐约能看见条深沟,沟边的石头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渊”字,“据说那里是谎言最密集的地方,掉下去的人,会永远困在自己编造的梦里。”
我们贴着树干绕开,却听见“0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痛苦的喘息:“救我……我被树缠住了……”大哥的触须抖了抖,显然动了恻隐之心,刚要回头,就被李醒按住。“别信!”她指着旁边的树,树皮上的小嘴正模仿着0号的声音,连喘息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再往前走,出现了片空地,空地上立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满了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句“谎言”:“阿木:我说娘的病能好(其实医生说没救了)”“翠莲:我说不爱他(其实偷偷攒了嫁妆想跟他跑)”“0号:我说我忘了她(其实每天都在想)”……
石碑前跪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正在用石头刻字,刻的是“0号”的名字,后面跟着句“他说会回来娶我(其实他不会了)”。刻完,她就拿起石头往自己头上砸,“咚”的一声,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她却像没感觉似的,继续刻,继续砸。
“是‘执念者’。”李醒的声音发沉,“她们被困在自己说过的谎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痛苦。”铜铃对着女人轻响,银辉里浮现出她的过去:她曾是草原上的牧女,0号路过时救过她,临走时说会回来,她等了十年,等来的却是自己编造的“他不会回来了”。
女人突然转过头,脸被砸得血肉模糊,却死死盯着我们:“他是不是死了?你们告诉我实话……”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乞求。我张了张嘴,想说“他可能只是被困住了”,却被李醒拽了拽——在妄语林,说真话有时比说假话更伤人。
“他在找回家的路。”李醒轻声说,铜铃的银辉落在女人伤口上,血渐渐止住了,“他说过的话,不是谎,是还没来得及实现的诺言。”
女人愣住了,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石碑上“0号”后面的谎言,突然渗出红色的汁液,把“不会”两个字晕染开,变成了“正在路上”。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消散,嘴角却露出了笑:“我就知道……他不是骗子……”
随着她的消散,空地上的石碑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通道,通道里泛着金光,隐约能听见心跳声。通道口刻着行新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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