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底是平的,落款处没有常见的窑口标识,反而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极其繁复的符号。主体像是一只盘踞的、形态抽象的猛兽,线条刚硬而扭曲,兽首狰狞,獠牙毕露。在兽身周围,缠绕着如同荆棘般的藤蔓,藤蔓的末端又诡异地延伸出类似眼睛的纹路。整个符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古老的气息。
李牧野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个符号!他见过!就在父亲李卫国失踪前最后寄回家的那封信的信封背面!当时他只当是父亲随手画的涂鸦,并未在意。后来在调查父亲失踪案时,他曾无数次翻看那封信,对这个古怪的符号有过模糊的印象,却始终无法理解其含义,线索也在此中断。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染血的瓶子上?在这个亡命奔逃的陌生女孩手里?
一股寒意,比最烈的威士忌还要冰冷,瞬间沿着脊椎窜上他的后脑勺。父亲模糊的脸,旧案卷宗里的血腥照片,眼前这个邪异的符号,还有女孩惊恐绝望的眼神,在这一刻诡异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
吧台后面,一直低着头,慢条斯理擦拭着玻璃杯的酒保,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目光,透过吧台上方悬挂的、用来装饰的几串干辣椒和风干柠檬片的缝隙,精准地落在了李牧野手中的青瓷瓶上,尤其是瓶底的方向。
当看清那个符号的瞬间,酒保那双原本浑浊、带着职业性倦怠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如同黑暗中蛰伏的毒蛇睁开了眼。那光芒里混杂着震惊、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迅速低下头,仿佛只是被什么呛了一下。但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他那只原本搭在吧台边缘的左手,极其自然、极其隐蔽地滑到了吧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按钮。
他的食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没有声音,没有灯光闪烁。但一股无形的警报,已经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以这间名为“蓝调”的酒吧为中心,迅速扩散开去。
李牧野依旧保持着翻转瓶底的姿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冰冷的、线条诡异的符号。酒吧里嘈杂的声音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在外,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风暴里。父亲的脸在符号的线条中若隐若现,女孩惊恐的“救命”声在耳边回响,还有那几道刺目的血迹……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追寻多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深渊。
突然,一阵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在酒吧门外炸响!紧接着是轮胎剧烈摩擦地面发出的橡胶焦糊味,瞬间盖过了酒吧里的烟酒气息。
“砰!砰!”
酒吧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不是推开,是直接踹得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三个男人如同三股黑色的旋风,裹挟着门外湿冷的空气和浓烈的戾气,闯了进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T恤,勾勒出虬结的肌肉线条,外面套着敞开的黑色夹克。为首的是个光头,头皮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斜斜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他的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一进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就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如同探照灯般在酒吧里急速扫视,掠过一张张惊愕或醉醺醺的脸,最终,牢牢地钉在了角落卡座里,那个握着青瓷瓶的男人身上。
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同样气势汹汹,一个留着板寸,眼神阴鸷;另一个满脸横肉,手里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蝴蝶刀,刀刃在他粗壮的手指间灵活地翻飞跳跃,发出细微的“唰唰”声,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酒吧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嗡鸣。醉汉的酒醒了一半,情侣们下意识地抱紧彼此,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暴力的闯入者震慑住了,目光聚焦在门口和角落之间。
光头刀疤脸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残忍的戏谑。他迈开步子,厚重的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咚咚”声,径直朝着李牧野的卡座走去。他身后的两个手下如同恶狼般紧随其后,三人形成一个小小的、充满压迫感的扇形,将卡座的出口堵死。
“喂,大叔。”光头在距离卡座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坐在阴影里的李牧野,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铁锈,“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你看见了吧?”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李牧野手中的青瓷瓶,眼神里的贪婪和凶狠毫不掩饰,“她‘不小心’拿了点不该拿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哥几个就当没来过,你继续喝你的闷酒。”
李牧野缓缓抬起头。酒精带来的麻痹感在巨大的危机刺激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刀锋出鞘般的清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握着青瓷瓶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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