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宁眯起眼,那行字在尚未冷却的灰浆中翻滚,像是某种蠕动的黑色线虫,每一个笔画都透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恶意。
那不是普通的碑文。
随着碑身那股混合了凰诏灰与律蛊晶核的力量持续震颤,苏烬宁感觉自己掌心那枚玉简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寒意顺着指尖直往骨缝里钻,冻得她指关节一阵细碎的生疼。
“这碑还挺有脾气,刚立起来就学会‘吐真言’了?”
她心里冷嗤一声,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
靴底碾过湿软的焦土,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俯身,那只原本因过度使用而干涩刺痛的左眼再次微微发烫。
视线里,碑底那行字渐渐清晰:【代血而食,律崩于内】。
这八个字像是一记无形的闷棍,敲得苏烬宁太阳穴突突乱跳。
她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上天的祥瑞。
“主子,这东西在吸周遭的残余蛊气。”青鸢不知何时已落到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透着股子如履薄冰的谨慎。
她那双敏锐的眸子死死盯着苏烬宁手中的玉简,指间已捏住了三枚特制的柳叶镖,“沈昭仪死前松手掉下来的东西,恐怕没那么干净。”
苏烬宁垂眸看向手中的玉简。
雨水冲刷过原本温润的玉面,那些在黑暗中隐匿的、细如发丝的红色纹路像是有生命一般苏醒了过来,混合着暗红的朱砂与腥臭的蛊血,勾勒出一幅复杂到让人眩晕的图谱。
那是六部的官员名册,更是沈党潜伏在王朝心脏里的十七处毒瘤。
“回宫。”苏烬宁将玉简收入袖中,指尖触碰到那股刺骨的凉意,让她原本因为昨夜激战而略显浑浊的脑子瞬间清醒。
回程的马车摇晃得厉害。
苏烬宁靠在软榻上,只觉得后颈僵硬得像是塞了块生铁,左眼的眼皮不听使唤地跳着。
那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在这一刻才排山倒海地袭来。
“你就这么确定,这玩意儿能带进宫?”
林墨大喇喇地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那盏熄灭的青囊灯。
虽是发问,她那张孤傲的脸上却没多少担忧,反而带着种“看好戏”的揶揄。
“沈昭仪这种把‘腹黑’写在骨子里的女人,临死送的礼,我不收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苏烬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
林墨挑了挑眉,忽然将那盏青囊灯猛地凑近苏烬宁的袖口。
“嗡——”
一股原本暗红的灯焰毫无预兆地窜了起来,在逼仄的马车内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火光从猩红一寸寸转为幽青,像是乱葬岗上的磷火,映得苏烬宁的脸庞明灭不定。
苏烬宁的心口猛地缩紧。
“别动。”林墨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她左手飞速从针囊中捻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在自己指尖狠命一扎。
一滴深红的血珠滚落在玉简表面。
“嗤——!”
一股淡青色的烟雾从玉简缝隙中喷薄而出,那烟雾带着股子陈年霉变木头被强行焚烧的腐臭气,熏得苏烬宁忍不住抬袖捂住了口鼻,眼睛被辣得直流泪。
“噬忆蛊。”林墨看着那缕消散的青烟,语气冷得像掉进了冰窟窿,“若这简在你身上揣够三日,你这脑子里的新律、旧仇,恐怕全都会变成一滩浆糊。沈昭仪这是想让你活着,却活成个什么都记不得的废人。”
苏烬宁看着那烟雾散尽后显露出的字迹,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玉简最下方,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朱砂中浮现,像是一排排阴冷的咒语:【粮、刑、工三部,蛊种已代血脉。】
“难怪。”苏烬宁的声音沉了下去,手心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这些天,她一直在筹备推行《安民十六条》,这十六条新政的命脉就在这三部:户部管粮,刑部管法,工部管建。
现在告诉她,这三部的核心首脑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披着人皮的蛊?
这仗打得,简直像是在自家后院里挖出了万尸坑。
坤宁宫偏殿内,地龙烧得很旺,可苏烬宁依旧觉得手脚发凉。
青鸢将一叠厚厚的六部调令卷宗“啪”地一声掼在桌案上,溅起一圈细小的灰尘。
“主子,对上了。”青鸢指着卷宗上的朱红批注,语速极快,那是她由于极度愤怒而产生的生理性紧绷,“刑部主事半个月前突然以‘丁忧’为名换了个从青州调来的新人;工部匠作监最近三个月的木料采买竟然翻了三倍,说是要修缮京郊皇庄;最离谱的是户部西仓,竟然在账目上多出了一笔‘避疫焚仓’的专款。”
“避疫焚仓?”苏烬宁冷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节奏缓慢地敲击着,“他们是想告诉我,为了防疫,得把百姓的救命粮全烧了?”
那种由于愤怒带来的灼热感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她以前在末世求生时,见过无数为了活命争抢半块发霉饼干的惨状,现在这帮人却想用“防疫”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断了整座京城的粮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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