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的天空,似乎比往日清透了几分。连月来的阴霾与死气,被一种躁动的、带着泥土腥气和隐约甜香的微风悄然驱散。
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味道。
东郊那片曾被洪水泡烂、又被无数双脚踩踏得板结的荒地上,此刻却焕发出惊人的生机。绿油油的番薯藤匍匐蔓延,比人还高的玉米秆子挺拔粗壮,如同披甲执锐的卫士。
张铁柱和一群被选来负责照料试验田的“护堰队”队员,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围着地里那几个刚刚被小心翼翼挖出来的、硕大无比、红皮饱满的番薯,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
“这…这真是咱们种出来的?”一个汉子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用手去碰。
“咕咚。”不知是谁,狠狠咽了口唾沫。
云舒蹲在地头,亲手捧起一个还沾着湿泥的番薯,掂了掂,唇角终于扬起一抹真切的笑意,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她拿起一把小刀,利落地切开。
橘红色的瓤肉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清甜的气息。
“尝尝。”她将切开的番薯递过去。
张铁柱颤抖着手接过,迟疑地咬了一小口。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扎实绵密的甜糯感充斥口腔!不是麸饼的拉嗓子,不是粥水的寡淡,是真真正正、能填饱肚子的、香甜的粮食!
“甜…甜的!是甜的!”他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像个孩子般语无伦次,“能吃!真能吃!还这么甜!”
其他队员也分到了小块,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下一刻,惊呼声、哽咽声、近乎癫狂的笑声响成一片!
“玉米!快看玉米!”有人指着旁边那沉甸甸、颗粒饱满的玉米棒子喊道。
丰收?不!这是老娘的造反口粮!管够!
希望!实实在在、能握在手里、能填饱肚子的希望!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眼睛!
消息像插了翅膀,飞遍整个营地。
“云娘娘种出仙粮了!”
“亩产十石!不!我看有二十石!”
“甜的!能吃!管饱!”
灾民们从窝棚里涌出,从工地上跑来,将那片试验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番薯和玉米,看着张铁柱等人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闻着那前所未有的粮食香气,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
哭了笑,笑了又哭。
云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得难以自持的脸,朗声道:“今日丰收,见者有份!架锅!生火!蒸番薯!煮玉米!让大家尝尝鲜!”
“轰——!”
人群彻底沸腾了!
很快,几十口大锅支了起来,灶火熊熊。番薯和玉米被洗净下锅,蒸汽升腾,那独特的、温暖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霸道地压过了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腐臭和药味,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和生存渴望。
蒸熟的番薯和玉米被分发下去。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块,但没有人争抢。老人们用颤抖的手捧着,舍不得立刻吃;孩子们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亮得像星星;壮年汉子们将那份香甜囫囵吞下,仿佛有一股热流从喉咙一直暖到四肢百骸,驱散了积压已久的寒意和绝望。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将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小心翼翼递到母亲嘴边:“娘,你吃,甜……”
那母亲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紧紧抱住女儿,嚎啕大哭。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劫后余生的宣泄。
仿佛天公也要为这场丰收庆典增添注脚。
午后,上游忽然降下急雨,河水再次暴涨。浑浊的洪流咆哮而下,直扑刚刚加固修缮好的新堤坝!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采用了“分水鱼嘴”和“飞沙堰”新式结构的水坝,稳稳地接住了洪峰的冲击!水流被巧妙地分流、引导,大部分泄入预先开挖的泄洪道,只有少量缓缓通过“宝瓶口”进入主河道。
堤坝,岿然不动!
下游的营地和刚刚显出生机的田地,安然无恙!
治水,成功了!仙粮,丰收了!
双重狂喜,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朝着云舒的方向,朝着那巍然屹立的水坝,重重磕头!
“云娘娘万岁——!”
“谢青天万岁——!”
“活菩萨!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呼喊声起初杂乱,很快便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带着哭腔的声浪!成千上万的灾民跪伏下去,黑压压的一片,用最原始、最虔诚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感激与崇拜!
谢景行站在稍远的高处,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那个被万民跪拜、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脊梁笔直的女子,看着她脸上那抹复杂难辨、似悲似喜的神情,看着脚下这片沸腾的、重获生机的大地。
他惯常冷硬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心中那股激荡的情绪,并非骄傲,而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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