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地下的密谋,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出的信子,阴冷、致命,且自以为隐秘。
然而,就在皇帝萧琰带着癫狂的笑意,亲手用印封缄那份死亡请柬的同时,一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低垂着,将密室内每一个字、每一个狰狞的表情,都刻进了心底。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侍立在密室角落阴影里的一位老太监——冯保。他鬓发皆白,腰背佝偻,脸上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姿态卑微得如同墙角的一粒尘埃。他是内侍省少数有资格随侍此等绝密会议的老人,表面上是督公曹瑾的心腹,深受信任。
无人知晓,二十年前,他本姓方,江南书香门第,满门三十五口因一桩莫须有的文字狱,被时任刑部侍郎的萧琰(登基前)构陷,男丁斩首,女眷充官妓,只有他因年幼净身入宫,侥幸活命。这份血海深仇,如同毒焰,在他心底烧了二十年,直到被云舒的“蜂巢”精准地找到,并以“复仇”为引,将他变成了埋藏在皇帝身边最深、最致命的一颗钉子。
他早已不是冯保,他是方家最后的孤魂,是龙椅下燃烧的复仇之火。
密议结束,皇帝和心腹们带着杀意离去。冯保如同往常一样,默默收拾着狼藉的杯盏,擦拭着御案,动作缓慢而恭谨。但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他枯瘦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激动与决绝。
机会只有一次!
情报必须在宫门落钥前送出!
他借着清理香炉的机会,将一小卷用特制防火油纸包裹、以密写药水写就的纸条,塞进了炉灰深处。这是他与外界联系的死信箱之一,每日有专门的小太监负责清理炉灰,那人,也是“蜂巢”的人。
然而,今日似乎格外不顺。督公曹瑾去而复返,阴鸷的目光扫过密室,仿佛在检查有无疏漏。冯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躬身退到一旁。
曹瑾的目光在香炉上停留了一瞬,冯保的脊背瞬间沁出冷汗。万幸,曹瑾只是皱了皱眉,并未深究,转身离去。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个细微的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终于熬到交接时辰,那名负责清理的小太监低着头进来。冯保用眼神示意香炉,小太监会意,动作麻利地将炉灰倒入粪车(这是最不引人注意的运出方式)。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如同上演了无数次的默剧。
粪车沿着固定的路线,吱呀呀地驶出宫门。在通往宫外粪场的一处僻静拐角,早已等候的“蜂巢”成员迅速调包,取走了藏着密信的油纸包。
传信?是极限挑战之皇宫大逃亡!老娘的眼线是在用生命玩真人版密室逃脱!
密信以最快的速度,经由数道接力,在天黑前,送到了定国公府云舒的手中。
书房内,烛火通明。
云舒展开那卷小小的油纸,用特制药水涂抹,字迹缓缓显现。内容之详尽,令人心惊肉跳:
「中秋夜,麟德殿,假宫宴,实杀局。」
「帝摔杯为号,殿外伏刀斧手五百,统领高焕。」
「殿内侍卫皆换死士,曹瑾督阵。」
「目标:谢、云及陈、李等党羽,格杀勿论。」
「后续:赵阔持密旨清剿京营,铲除谢部。」
「务必慎入,此乃绝杀之局。」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皇帝孤注一掷的疯狂。
云舒看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但眼神却瞬间冰封,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她指尖用力,几乎要将纸条捻碎。
好一个中秋团圆宴!
好一个图穷匕见!
海量的危机信息涌入脑海,但她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瞬间过滤掉所有情绪,只剩下最核心的应对策略。
“林嬷嬷!”云舒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老奴在!”林嬷嬷应声而入,神色凝重,她已从云舒的脸色中感知到巨变。
“即刻起,启动‘惊蛰’最高预案!所有环节,进入临战状态!”
“是!”
一道道指令,如同冰冷的箭矢,从云舒口中迅速下达:
“第一,飞鸽传书北境,内容‘中秋月圆,家中设宴,速归’。令侯爷务必在宫宴前,率精锐抵京,控制城外要道,以为外援!”
“第二,密令靖王殿下,按计划准备,宫内信号一变,即刻行动!”
“第三,通知陈国公、忠武侯府,宫宴之请,欣然赴约,但…内衬软甲,随行护卫加倍,听我号令行事!”
“第四,‘白衣卫队’全体潜伏麟德殿周围,标注所有伏兵位置、暗哨,宴席开始后,听我指令,先发制人,解决殿外刀斧手!”
“第五,‘蜂巢’所有力量,监控兵部尚书赵阔、禁军统领高焕、督公曹瑾府邸及行踪,若有异动,立即报我!同时,散播流言,称京营不稳,陛下欲清洗功臣,搅乱对方阵脚!”
她的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指令都对应着皇帝毒计的一个环节,形成了一张精准的反制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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