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放榜之日,京城贡院门前万头攒动,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热闹。寒窗苦读的学子、焦急等待的家人、看热闹的市民,以及各府派来打探消息的家仆,将偌大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近乎凝实的期待与焦虑。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等待着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黄纸揭晓。
然而,当礼部官员终于神情肃穆地捧出皇榜,当那卷沉重的绢帛在万众瞩目下缓缓展开时,预料之中的喧哗却没有立刻爆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如同暴风雨前兆般的死寂。
人群前排,一个眼尖的老秀才猛地揉了揉眼睛,身体僵直,手指颤抖地指向榜上某个位置,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海啸般的惊呼、质疑和难以置信的尖叫!
“女……女子?!”
“苏婉清?!二甲第七名?!这怎么可能!”
“胡闹!简直是牝鸡司晨,颠倒阴阳!”
“舞弊!定然是舞弊!”
皇榜之上,墨迹清晰,在众多男性姓名之中,赫然夹杂着数个女子的名字!而最刺眼的,莫过于高居二甲第七位的——苏婉清!
寒门学子们先是震惊,继而爆发出狂喜的欢呼,他们看到了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希望!而更多的旧式文人、士绅则如丧考妣,面色铁青,捶胸顿足,仿佛天塌地陷。一些卫道士当场痛哭流涕,高呼“礼崩乐坏”。人群炸开了锅,争论、斥骂、欢呼声交织在一起,贡院门前乱成一团。这不仅仅是几张榜单,这是一道撕裂了千年铁幕的闪电,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血腥而艰难的开端。
女进士上榜?是游戏版本更新(科举改革)后,女性玩家(才女)首次冲进全服排行榜(金榜)!系统公告(皇榜)引发全服(天下)热议!
风波并未止于放榜。按照新制,所有新科进士,无论男女,皆需入翰林院学习,并分派至六部观政(实习)。当苏婉清等几位女进士,脱下闺阁裙钗,换上略显宽大的青色官袍,第一次踏入庄严肃穆的皇城衙门时,她们面对的,是比贡院门前更冰冷、更残酷的现实。
所到之处,无形的壁垒森严。同科的男进士们,或好奇打量,或鄙夷侧目,或干脆视而不见,鲜少有人主动与她们交谈。各部衙门的胥吏、低级官员,表面恭敬,背后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们被安排在最偏僻、最无关紧要的角落办公,分配的也多是整理陈年旧卷、抄写无关痛痒文书之类的杂役。
更露骨的刁难接踵而至。在户部观政的苏婉清,第一次参加司内会议时,刚踏入门槛,一位胡子花白的主事便猛地拂袖起身,面色涨红地对上官道:“大人!自古男女有别,同处一室议事,成何体统?!有伤风化!下官……下官请求回避!”说罢,竟真的转身要走。其他几位老派官员也面露难色,会议室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苏婉清站在原地,官袍下的手指掐得生疼,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这是一种无声的暴力,一种用“礼法”包装起来的、极致的羞辱和排斥。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成了原罪。她们的才能无人关心,她们的性别成了唯一的标签,招致着无处不在的恶意和“他者化”的审视。
这些情况,通过“蜂巢”无孔不入的耳目,第一时间呈报至澄心堂。云舒闻报,并未动怒,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她随即连下两道措辞严厉的谕令:
第一,严惩不贷。那位当众给苏婉清难堪的老主事,以“藐视国法、阻碍公务”为由,被当即革职,永不叙用。此令一出,六部震动!所有官员都明白,陛下(云舒)是动真格的,任何针对女官的歧视和刁难,都将付出惨重代价。
第二,完善保障。下令在皇城内辟出专门区域,修建“女官廨”,环境清雅,设施齐全,配备女史服务,作为女官员办公、休憩之所,最大限度减少不必要的摩擦。同时,明确女官享有与同级男官完全相同的俸禄、待遇和晋升权利。
数日后,云舒在澄心堂正式接见了以苏婉清为首的全体女进士。她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利落的常服,屏退左右,只留林嬷嬷在旁。她让她们坐下,亲自给她们斟茶。
看着这些年轻而紧张的面孔,云舒的目光扫过她们强装镇定却难掩委屈的眼神,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委屈了?”她问,语气平淡,却让苏婉清等人鼻尖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觉得被孤立?被排斥?觉得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云舒自问自答,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这就对了。因为你们正在走的,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你们脚下踩碎的,是千百年来压在女子头上的顽石!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注定鲜血淋漓。”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巍峨的宫墙:“他们骂你们,刁难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恰恰是因为你们做对了!你们用你们的才学,证明了女子不比男儿差!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旧秩序最响亮的耳光!他们恐惧,所以才会疯狂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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