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阳镀上了一层暖金，风一吹，便簌簌地落下几片，像极了半个月来，从林晓妍和顾宇轩指尖划过的那些不眠不休的日夜。
此刻，会议室里的空气却与窗外的闲适截然不同，紧绷得像是一根拉满的弓弦。
林晓妍的指尖微微泛白，攥着的那份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方案册，边角已经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她抬眼，目光掠过对面坐着的几位客户代表——为首的张总正端着咖啡杯，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方案的最后几页，眉头微蹙，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顾宇轩就坐在她身边，隔着一张长条会议桌，他的侧脸线条利落，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林晓妍能感觉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正轻轻叩着桌面，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半个月前，这个合作项目的方案启动会，还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客户的要求刁钻又严苛，既要兼顾成本控制，又要突出创新亮点，还要保证落地执行的可行性。当时，整个部门的人都愁眉不展，谁都知道，这块骨头难啃。
林晓妍是创意组的骨干，脑子里装着满坑满谷的奇思妙想，却总容易在细节上栽跟头；顾宇轩是项目统筹的一把好手，逻辑缜密，步步为营，却偶尔会被固化的框架束缚住思路。总监思来想去，最终拍板，让这两个风格迥异的人搭档，负责这个方案。
起初，磨合的过程堪称“鸡飞狗跳”。
林晓妍熬了三个通宵，熬红了眼睛，拿出了一版充满巧思的创意方案，却被顾宇轩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这个创意是不错，”顾宇轩指着方案里的某一页，语气冷静得近乎不近人情，“但你算过成本吗？按照这个思路，物料成本要超出预算的百分之三十，客户绝对不会同意。”
林晓妍当时就炸了毛，连日的疲惫让她的火气格外旺盛。她把方案册往桌上一拍，声音拔高了几分：“顾宇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盯着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没有创意，这个方案就是一堆废纸！”
顾宇轩也没退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没有落地性的创意，才是真正的空中楼阁。我们做方案，不是写小说，要的是能让客户点头的结果。”
那天，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窗外的天，黑沉沉的，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在为这场无疾而终的争论伴奏。
但争论归争论，工作还得继续。
林晓妍冷静下来后，捏着顾宇轩修改的那几页成本核算表，心里其实是服气的。她不得不承认，顾宇轩的统筹能力确实厉害，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条，每一笔开销都有理有据。而顾宇轩也在夜深人静时，重新翻看了林晓妍的创意方案，那些灵动的想法，像是一束光，刺破了他固有的思维壁垒。
第二天，林晓妍主动端着一杯热咖啡，敲开了顾宇轩办公室的门。“抱歉，昨天我太冲动了。”她抿了抿唇，把咖啡放在他桌上，“你的成本核算很有道理，我回去改改创意的落地形式。”
顾宇轩抬眸，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有那明显的黑眼圈，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了些。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我也查了些新型物料的供应商，成本比我们之前预估的低很多，或许能适配你的创意。”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杯热咖啡升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彼此的眉眼，也消融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
从那天起，办公室的灯，便成了深夜写字楼里最亮的一盏。
林晓妍负责打磨创意的细节，把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一点点揉进顾宇轩搭建的框架里。她会为了一个文案的措辞，反复斟酌到凌晨两点；会为了一个视觉呈现的效果，翻遍几十本设计杂志。顾宇轩则负责把控整体的节奏，协调各个部门的资源，把方案的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他会陪着林晓妍一起加班，在她疲惫得趴在桌上睡着时，轻轻给她披上一件外套；会在她卡壳时，递上一杯热牛奶，轻声提点一句：“换个角度想想？”
有一次，方案的核心环节卡了壳。客户要求在方案里加入一个互动性强的环节，既能吸引用户参与，又不能增加太多成本。林晓妍想了好几天，头发都快薅掉了一把，还是毫无头绪。那天晚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顾宇轩两个人，窗外的月光清冷，洒在桌面上，像是一层薄霜。
林晓妍烦躁地抓着头发，把笔扔在桌上，叹了口气：“完了，我脑子彻底空了。”
顾宇轩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楼下的街道上，有一对父女正在放孔明灯，小小的火苗在夜空中摇曳，慢慢升起，引来周围一片欢呼。
顾宇轩忽然开口：“你看，孔明灯的成本很低，但承载的愿望，却能让人记住很久。”
林晓妍的眼睛倏地亮了。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互动环节可以做一个‘心愿墙’！线上线下联动，用户可以扫码留下自己的心愿，我们从中抽取幸运用户，送出定制的小礼品。礼品不用贵，关键是有纪念意义。成本低，互动性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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