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没回头。他跟着老汉到了村里的晒谷场，这里宽敞，村民们都围过来看，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林风用石头搭了个半人高的小台子，上面铺好茅草，把野苹果、山枣摆上去，还从村民家里要了半碗小米，撒在果子旁边。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擦黑了。林风让村民们都回家，该干啥干啥，别出来偷看。村民们半信半疑地走了，晒谷场就剩下他和陈雪，还有那只狐狸狗。
夜风有点凉，吹得茅草沙沙响。陈雪往林风身边靠了靠：“它们会来吗？”
“会的。”林风看着那堆果子，“它们需要一个承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村口传来几声轻微的“簌簌”声。林风示意陈雪别动，自己也屏住呼吸。只见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小刺猬从墙根钻出来，背上的刺亮晶晶的，在月光下泛着白。
它们排着队，慢慢往晒谷场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满是警惕。走到离白仙坛还有几步远的地方，领头的那只停了下来，对着林风“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试探。
林风慢慢站起身，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你们怕，知道你们没地方去。张家屯的白仙没了，黑老太太还在找你们，你们慌了，才会去叼孩子。”
小刺猬们愣住了，互相看了看，像是没想到这个人类能懂它们的心思。
“我不骗你们，”林风指了指坛上的果子，“这些是给你们的。从今天起，这个白仙坛就留在这儿，我每天都让村民来添果子谷物。”他顿了顿，眼神诚恳，“只要你们不害人，不叼孩子，我保你们不被黑老太太欺负。我叫林风，说话算话。”
领头的小刺猬犹豫了一下，往前挪了挪，鼻子嗅了嗅，又退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它突然朝着林风的方向，慢慢俯下身子，用小脑袋在地上磕了一下。
其他小刺猬也跟着学，一个个趴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声音不大，却很郑重。
磕完头，它们跑到白仙坛前，叼起果子和小米，没再多看林风一眼，排着队钻进了村后的山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林风松了口气，陈雪也笑了：“它们听懂了。”
“嗯，”林风看着空荡荡的晒谷场，心里有点暖，“它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就涌到晒谷场，看到白仙坛上的果子少了，又听说夜里孩子没被叼走，都高兴坏了。老汉拉着林风的手，非要留他们吃饭，杀了家里的老母鸡，炖得香喷喷的。
吃饭的时候，黄三太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蹲在墙角阴阳怪气：“行啊，还真让你糊弄住了。不过你等着，等黑老太太腾出手，这些小东西第一个就得把你卖了。”
林风没理他，给陈雪夹了块鸡肉：“多吃点，吃完我们还得去湖边。”
他知道黄三太爷说的不是没可能，但他不后悔。这一路遇到的仙家，有胡青羽那样正直的，有白狐那样重情的，也有黄三太爷这样背信弃义的，还有黑老太太那样野心勃勃的。
仙家跟人一样，有好有坏。不能因为遇到几个坏的，就把所有都一棍子打死。就像这些小刺猬，它们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赶尽杀绝？
吃完饭，村民们非要塞给他们一袋子干粮，还有几个煮熟的鸡蛋。林风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谢过村民，带着陈雪往镜泊湖走。
路上，陈雪突然说：“你刚才在坛前说的话，我觉得挺对的。”
“哪句？”
“仙家也不全是坏的那句。”陈雪笑了笑，“就像小白，还有这些小刺猬，它们只是想好好活着。”
林风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风也暖了些。他摸了摸怀里的锁仙符，又想起柳七留下的蛇鳞，心里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但至少现在，他觉得心里踏实了点。不管前路多难，守住心里那点念想，总没错。
快到湖边时，林风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岸边的芦苇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柳七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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