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在后方闻听三河之变,忧心如焚,深恐安徽大局崩溃。但当得知彭玉麟处变不惊,水师岿然不动,江防稳固如初时,不禁大为感慨,在奏折和书信中多次称赞彭玉麟“忠勇果毅,能任大事”,“水师得人,江淮无忧”。彭玉麟在此次危机中的中流砥柱作用,使其在湘军集团内部乃至清廷眼中的地位愈发重要。
三河之败的阴影逐渐被克服后,湘军对安庆的围攻更加坚定。彭玉麟的水师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彻底封锁:水师战船沿安庆江面密布,形成铁桶般的封锁线,不仅阻止了太平军从水上增援和补给,也断绝了城内守军从水路突围的可能。
火力支援:水师炮船日夜轰击安庆城墙及城外太平军据点,为陆师的壕堑作业和攻城行动提供强大火力掩护。
物资保障:长江成为湘军最重要的后勤生命线。彭玉麟确保粮饷、军械、兵员通过水路由两湖源源不断运抵前线,支撑了长达两年的围城战。
咸丰十一年(1861年)八月,湘军曾国荃部陆师在完成地道爆破后,对安庆发起总攻。彭玉麟督率水师所有炮船,集中火力猛轰北门及沿江一带,牵制敌军,配合陆师行动。是年九月初五(1861年9月5日),湘军终于攻克安庆,太平军守将叶芸来、吴定彩以下万余人战死。
安庆的克复,是太平天国战争中的决定性战役。天京失去了最后一道强有力的屏障,暴露在湘军兵锋之下。彭玉麟在此役中居功至伟,清廷赏加其巡抚衔,并赏穿黄马褂,以示殊荣。然而,当将士们欢庆胜利时,彭玉麟却独自一人登上旗舰楼船,遥望江南。他取出木匣中的干梅花,心中默念:“梅姑,安庆已克,天京在望,你……可能看见?” 功成名就,却无人分享,胜利的喜悦丝毫无法冲淡他心底的孤寂与哀思。
攻克安庆后,湘军顺流直下,兵锋直指天京。彭玉麟水师作为先锋,一路扫荡沿江太平军残存据点,于同治元年(1862年)春,进泊天京护城河口,与曾国荃陆师会合,对天京形成合围。
此时,彭玉麟已实际成为湘军水师的最高统帅(杨岳斌已调任他职),麾下战船数百,水勇逾万,旌旗蔽空,声势浩大。他驻节于天京上游的大胜关,建立水师指挥部,统筹整个天京战场的水陆协调与江防事务。
围困天京期间,彭玉麟的水师任务极其繁重:
江面封锁:严防死守,杜绝任何物资通过长江进入天京。他派舰船日夜巡逻,甚至深入支流小河,确保封锁线滴水不漏。
阻击援军:同治元年至二年,李秀成多次率太平军主力回援天京,发动多次大规模解围战。彭玉麟水师利用江防优势,配合陆师,屡次击退试图渡江或沿江而进的太平军,尤其在阻击李秀成“十三王”救天京的战役中,水师炮火发挥了关键作用。
策应陆师:水师炮火不断轰击天京城墙,尤其是临江的仪凤门、太平门等处,削弱城防,支援陆师的攻城作业。
在此期间,彭玉麟的官衔也一再升迁,先后被授为兵部侍郎、漕运总督(均未赴任,仍在军前)。但他始终恪守“不要官”的原则,多次上疏恳辞,甚至在同治二年(1863年),清廷欲任命他为安徽巡抚,他竟以“不习吏治,且军务正急”为由,坚决请辞,最终改授为水师提督。此举在官场中堪称异数,却更加彰显其淡泊名利、一心为国的风骨。朝野上下,无不对其“三不要”精神钦佩有加。
同治三年(1864年)六月十六日,湘军曾国荃部攻破天京城,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失败。
在天京陷落前的最后时刻,彭玉麟水师严密监视江面,防止洪秀全或太平军核心人物从水路逃脱。城破之后,部分太平军乘船试图突围,均被水师拦截歼灭。长达十四年的内战,终于接近尾声。
天京克复后,彭玉麟并未松懈。他立即指挥水师,肃清长江中下游残存的太平军势力,追剿零星部队,并开始着手整顿战后江防,恢复长江航运。他亲眼目睹了战争给江南带来的满目疮痍,心中充满了悲悯。在给朝廷的奏报中,他不仅汇报战果,也极力陈情,请求赈济灾民,安抚地方。
然而,就在功成名就、万众景仰之时,彭玉麟内心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大仇得报,夙愿已偿,但他与梅姑“待天下平定”的约定,却已天人永隔。他站在旗舰上,看着硝烟散尽的长江,手中紧握着那方印章和干枯的梅花,胜利的辉煌与失去至爱的永恒伤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发出了“古今第一伤心人”的深沉喟叹。
攻克天京,彭玉麟受封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加太子少保衔,达到了人臣荣耀的顶峰。然而,对他而言,这一切浮华,远不及记忆中衡阳冬日,与梅姑相伴画梅时的那份宁静与温暖。威震江淮的“雪帅”,其内心深处的风雪,从未停歇。
彭玉麟在痛失挚爱后,将个人悲痛深藏,以超凡的毅力和卓越的军事才能,重整水师,在攻克九江、安庆、天京等关键战役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最终威震江淮,为平定太平天国立下不世之功。其“不要钱、不要官、不要命”的风骨,以及功成不居、心系百姓的胸怀,使其形象更加高大丰满。接下来,他将步入人生的晚年,面对功成身退的抉择与对梅姑的无尽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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