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60年的龟兹王城(今新疆库车),正是丝绸之路上最耀眼的佛教中心。年仅十六岁的鸠摩罗什结束了他长达九年的游学生涯,满载着大乘佛法的智慧回到了故乡。王城内,新建的雀离大寺金碧辉煌,这是龟兹王特意为鸠摩罗什建造的弘法道场。寺中高塔耸立,殿宇连绵,可容纳三千僧众同时修行。来自西域三十六国的学者慕名而来,使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佛教大学。
鸠摩罗什每日清晨在寺中的狮子讲堂开讲《般若经》。他的讲经方式独具特色:先用流利的梵语诵读原文,再用龟兹语详细解说,最后以生动的譬喻阐释深奥的义理。听他讲经的不仅有出家僧侣,还有龟兹的王公贵族、商人百姓,甚至还有远道而来的中原使节。
龟兹王为彰显罗什的尊贵地位,特命工匠黄金铸造一座金狮子座。这种殊遇引起了部分老派贵族的非议。一位追随小乘佛教多年的老臣公开质疑:“沙弥年少,何德何能受此隆礼?”
鸠摩罗什得知后,在下次讲经时特意邀请这位老臣提问。老臣一连提出十几个关于《阿毗昙》的疑难问题,鸠摩罗什不仅对答如流,还指出其中几个问题的提问方式本身就有逻辑谬误。最后老臣心悦诚服,当场皈依大乘。
更令人称奇的是,鸠摩罗什在讲经时常能根据听众的慧根调整说法方式。对学问僧,他深入经藏,辨析名相;对普通信众,他用浅显的寓言故事阐释佛理;对王公贵族,他善用政治隐喻,以佛法指导治国之道。
随着罗什声名远播,西域各国纷纷派遣使者前来邀请。
公元362年,焉耆国王亲自率团来访,请求鸠摩罗什前往该国主持三个月的雨安居。在此期间,鸠摩罗什系统地讲授了《法华经》,使这部重要的大乘经典首次在西域得到完整阐释。
公元363年,疏勒国(今新疆喀什)兴建新寺,特地请鸠摩罗什前往主持开光典礼。在疏勒期间,他发现了一部珍贵的梵文写本《大般涅盘经》,如获至宝,连夜抄录研究。这部经典后来成为他在中原译经的重要内容。
最值得一提的是,公元365年,鸠摩罗什受邀前往温宿国的经历。当时温宿国有一位自称“智慧第一”的外道大师,扬言要与鸠摩罗什公开辩论。消息传出,西域各国王公、高僧纷纷前往观战。
辩论当天,温宿王宫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外道大师首先发难:“若言诸法皆空,何人修行?何人证果?”
罗什从容应答:“如人梦中渡河,醒时何往?修行证果,亦复如是。”
外道再问:“若一切空,善恶果报何存?”
罗什微笑:“如影随形,响应急声。虽空不碍因果。”
经过七天的激烈辩论,外道大师最终认输,带着弟子们皈依佛门。这场辩论的胜利,使鸠摩罗什的声誉达到了新的高度。鸠摩罗什回国后,龟兹王特意在王宫刻石立碑,记载这场盛事。
公元376年春天,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到龟兹:鸠摩罗什的小乘老师盘头达多已从罽宾出发,不顾年高体弱、路程艰难,为了扞卫真理,专程前来龟兹“纠正”学生的错误知见。这位年近古稀的老法师无法接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改宗大乘,决心要来一场“真理的较量”。
鸠摩罗什闻讯,立即命人在雀离大寺准备最好的禅房,并亲自前往城外百里迎接。当师徒重逢时,场面令人动容:盘头达多仍然保持着罽宾高僧的威严,手持九环锡杖,身披绛红袈裟;而鸠摩罗什则执弟子礼甚恭,亲自为老师牵马引路。
然而,次日开始的辩论却异常激烈。盘头达多开门见山:“你当年在罽宾学的小乘经典,哪一部不是佛陀亲说?如今为何要学这些后人编造的大乘经典?”
鸠摩罗什恭敬回答:“小乘如江河,大乘如大海。江河入海,何失本性?”
盘头达多追问:“大乘说一切众生皆可成佛,这与佛陀所说的一阐提不能成佛岂不矛盾?”
这场辩论持续了整整三十五天。最初在雀离大寺的讲堂内进行,后来因为听众太多,不得不移到寺前的广场上。西域各国都派来了观察使,每天都有快马将辩论内容传往各地。
辩论的转折点发生在第三十六天。那天清晨,盘头达多突然沉默不语,独自在菩提树下静坐思考。直到日落时分,他忽然起身,走向鸠摩罗什的禅房。
“弟子愚昧”,老法师在鸠摩罗什面前五体投地,“愿拜和尚为师,学习大乘妙法。”
这一幕让所有见证者为之动容。更令人敬佩的是,年近七旬的盘头达多从此以弟子身份,开始系统地学习《般若经》、《法华经》等大乘经典。他常常感叹:“和尚是我大乘师,我是和尚小乘师!”
就在鸠摩什在西域大弘佛法之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内,前秦君主苻坚正在听取大臣吕光的汇报。这位一统北方的雄主,对西域的佛教文化表现出浓厚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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