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权力的附庸,而非权力的本身。
“是的,外层人士。”
塞勒斯并没有因为怀亚特的目光而感到冒犯,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塞勒斯突然抬起左手腕,袖口滑落,露出了一块腕表。
那并非怀亚特常见的劳力士或者欧米茄,而是一块造型奇特的方形表,表盘呈现出一种怪诞的倾斜角度,像是为了方便驾驶者在握着方向盘时读取时间而设计的。
塞勒斯看了一眼时间,动作优雅。
“我想我得去处理一些……琐碎的商业杂务了。
您知道的,账目不会自己平衡。”
一种委婉的告辞。也许确有其事,也许没有。
“您去忙吧,再会。”
怀亚特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
塞勒斯刚迈出的脚步,却又忽然停下。
“伊莎多拉晚上想要去这里的赌场看看。
她对那种娱乐有些兴趣。
她问我,您和您的家人愿不愿意一同去游玩?
我需要去忙一些无聊的商业事情,实在没法分身陪同。”
“不了。”
怀亚特冷硬地拒绝了。
他的回答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皮层的思考,完全是出于本能。
“您确定?”
塞勒斯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
“我非常确定,赌场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就难办了。”
塞勒斯叹了口气,声音忽然间多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我不得不和杰克逊·柯尔特先生商议,
告诉他,您拒绝了伊莎多拉·罗森伯格女士的邀请
——您认为罗森伯格家族的尊贵客人在做一件愚蠢的事情,并且不屑于奉陪。”
“我没有这么说。”
怀亚特面部的肌肉紧绷起来。
“您在这么做。
行动永远比语言更震耳欲聋,亲爱的怀亚特。”
塞勒斯的语气变了,他温和的面纱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下面冷硬的质地,
“我们需要一位新的、明智的朋友了。
可惜,我们在本地几乎不认识人,如果一定要找,恐怕只能去麻烦杰克逊先生推荐了。”
怀亚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快,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
这种被胁迫的感觉让他愤怒。
但他别无选择。
毫无疑问,这个人在仗势欺人,也许是在虚张声势。
但他无法拒绝——对方搬出的理由名正言顺。
更何况,塞勒斯还是个“好人”。
“好吧。”
这两个字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放心,我们会为您提供资金。”
塞勒斯并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他只是恢复了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常态,
“她的旅行经费就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目,足以让那个赌场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
而倘若您有超支的部分,只要说明情况,您的家族大概也会为您报销,毕竟这将被视为一笔必要的接待费用。”
怀亚特没有说话。
“您的家人会喜欢这次经历的,这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
对于年轻人来说,见识一下世界的荒诞并非坏事。”
“卡珊德拉会喜欢的。
但是,闭嘴,塞勒斯先生。”
怀亚特盯着对方,语气不善。
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反驳他,不会因为这句冒犯的话而生气。
因为他们都是体面而气派的“好人”。
“我必须提醒您,您该去做您的事去了。
罗森伯格小姐什么时候到?”
“她去洗手间了,很快。
我答应她事情会办好。”
“事情会办得很好。”
怀亚特近乎咬牙切齿地承诺道。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胶着的沉默,只有远处人群的嗡嗡声潮水般涌动。
随后,两人简单道别,塞勒斯转身离开了二楼的贵宾厅,他的背影烟雾半消散在转角,顷刻间便无声无息。
怀亚特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离开。
他并不想把气氛弄到如此之僵,毕竟塞勒斯在之前给予了他们慷慨的帮助,是他的恩人。
在这个世界上,恩人似乎应该自然而然地成为朋友。
但他并不会为此感到任何愧疚。
哪怕从塞勒斯的角度上看,这甚至是一次完全的馈赠——免费的资金,免费的娱乐,以及攀附权贵的机会。
怀亚特心中古老的秤在剧烈地摇摆。
他欠下对方一笔恩情,这本该用行动偿还,如今却被迫接受另一笔“恩情”作为所谓的偿还。
这从投入与产出、劳作与收成的角度上完全不匹配,这违反了上帝为人间制定的那些朴素而严苛的规则。
命运中任何一笔看似无私的馈赠,都可能在暗中被标好了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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