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些许夜间的寒意,却驱不散笼罩在云岭遗迹上空的凝重。篝火添了新柴,噼啪作响,映照着战士们惊魂未定、疲惫不堪的脸庞。昨夜那场超越他们认知的恐怖对决,如同噩梦般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中央祭坛旁,临时支起了一座简陋的帐篷。云薇躺在厚厚的兽皮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衣襟上还沾染着点点殷红,触目惊心。苏芷守在一旁,眼圈通红,小心翼翼地用温水为她擦拭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碎了一件易碎的珍宝。
萧彻站在帐篷口,身影如同磐石,一动不动。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苍狼军青灰色劲装,却掩不住眉宇间深切的疲惫和一丝尚未平复的内息紊乱。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云薇身上,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后怕、愤怒、以及一种近乎疼痛的怜惜。昨夜他强行冲破玄冥的威压,内腑也受了些震荡。
秦苍安排完巡防和救治伤员的事宜,快步走来,脸色沉重:“萧将军,殿下她……”
“力竭昏迷,本源有损。”萧彻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冷硬,“苏医官看过了,需静养,能否撑过来……看她自己。”他说得简洁,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秦苍闻言,心情更加沉重。他看向萧彻,欲言又止。眼前的男人,是北凛战神,是曾经的敌人,此刻却成了他们最重要的守护者和……公主殿下似乎极其信赖的人。这种关系的转变,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萧彻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整个营地。经历昨夜浩劫,士气低迷,伤员呻吟声不绝于耳,恐慌的情绪仍在蔓延。
“秦将军,”萧彻开口,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玄冥虽暂退,但其本体随时可能亲至。此地不再绝对安全,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将军有何吩咐?”秦苍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此刻的萧彻,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统帅千军的威严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选择服从。
“第一,救治优先。”萧彻条理清晰地下令,“将所有伤员集中安置,轻重分开。集中所有医官和懂草药的人,优先使用我们自己的药材,云薇公主之前给的伤药,用在最重的伤员身上。你亲自监督,不得有误。”
“是!”
“第二,加固防御。祭坛虽损,此地地形仍可利用。”萧彻走到帐篷外,指向遗迹各处,“立刻派人,利用这些乱石和倒塌的石材,在谷口和两侧山脊构建简易工事和了望哨。设置绊索、陷坑。密度增加一倍,暗哨时刻保持警惕,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示警。”
“明白!”
“第三,清点物资。我们还有多少粮草、饮水、箭矢、药品?精确到每个人,每匹马。做好长期固守和随时撤离的两手准备。”
“我这就去办!”
“第四,”萧彻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惶恐的士兵,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铁血般的寒意,“稳定军心。散布恐慌、动摇军心者,无论有心无意,第一次,军棍五十;再犯,视同叛徒,立斩不赦!非常时期,需用重典。你去宣布军令,就说是我说的。”
秦苍心中一凛,立刻领命:“遵命!”他毫不怀疑,这位战神将军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而这剂猛药,正是目前涣散的军心所急需的。
命令迅速被贯彻执行下去。整个遗迹仿佛一台生锈却突然被强力催动的机器,开始艰难却有效地运转起来。伤员被妥善安置,工事被快速搭建,物资被清点登记。当秦苍冷着脸宣布了萧彻的军令后,营地内那些窃窃私语和惶恐不安立刻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制压下的紧张和秩序。
萧彻则亲自带着一队最精锐的战士,将遗迹里里外外彻底探查了一遍。他目光毒辣,对防御漏洞和潜在危险的洞察力远超常人,不断指出需要加强和改进之处。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冰冷的煞气,无形中震慑着一切宵小,也勉强凝聚着队伍的士气。
中午时分,萧彻回到中央帐篷。云薇依旧昏迷未醒,气息似乎平稳了一点点,但依旧微弱。苏芷正在小心地试图给她喂一点参汤,却大多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萧彻沉默地看着,眉头紧锁。他走到一边,拿起那份刚刚清点出来的物资清单,脸色更加凝重。粮草比预想的要少,药品更是紧缺。
“将军……”苏芷抬起头,眼中含泪,“参汤喂不进去……殿下她……需要更好的药……”
萧彻目光沉凝。他忽然伸出手,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雪参玉露丸的玉瓶,里面仅剩最后三颗。他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递给苏芷:“化入温水,慢慢喂她。”
“将军!这太珍贵了!您……”苏芷惊愕。这北凛宫廷秘药的价值她很清楚,对萧彻恢复内力也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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