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烈焰舔舐着一切,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萧彻抱着脱力的云薇,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在熊熊燃烧的祠堂火海中艰难穿行。身后是黑袍特使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摄魂幡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前方是不断坍塌的燃烧梁柱和肆虐的火墙。
“这边!”云薇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和力竭的眩晕,勉强集中最后一丝精神力,【地脉共鸣】被动感应着脚下结构,指出一条尚未完全被火焰吞噬的狭窄通道。那是之前探查时注意到的、可能是祠堂通往后方的一条备用路径。
萧彻毫不犹豫,身形一折,猛地撞开一扇燃烧的侧门,冲了进去!几乎在他们冲入的瞬间,一根巨大的横梁带着熊熊火焰轰然砸落,彻底封死了来路,也暂时阻隔了黑袍特使的追击和视线!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布满烟尘的狭窄石阶,温度稍低,但浓烟更甚。萧彻将云薇护在怀中,用身体硬扛着灼热的气流和掉落的火星,踉跄着向下奔去。
云薇艰难地抬起手,将那颗从灰鼠长老那里夺来的、装着解药的白玉瓶塞进萧彻染血的衣襟:“解药……小心……”
萧彻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女子,那双总是沉静智慧的眸子此刻紧闭着,长睫因痛苦而轻颤。他手臂收紧,将她更稳固地护住,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度:“撑住。”
石阶尽头是一处不大的储藏室,堆放着一些杂物,空气相对清新一些。萧彻将云薇小心地放在角落,迅速扯下燃烧的衣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衬布料,用找到的少许存水浸湿,捂住两人的口鼻。
“咳咳……”云薇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灵魂深处的创伤,那是强行超载地脉共鸣和对抗摄魂幡的反噬。炎核之力正在缓慢修复她的身体,但精神上的损耗绝非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
“我们必须立刻出去。”萧彻警惕地听着上方火场传来的噼啪声和隐约的怒吼,“那特使不会善罢甘休。”
他环顾四周,发现储藏室另一头还有一扇低矮的铁门,似乎通往更深处。用力推开,后面竟是一条幽深的地下通道,空气潮湿,带着泥土的气息,不知通向何方。
没有选择。萧彻再次抱起云薇,步入了黑暗的通道。
通道曲折漫长,似乎废弃已久。黑暗中,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回荡。云薇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能感觉到萧彻抱着她的手臂稳定而有力,也能感觉到他步伐间那一丝难以掩饰的虚浮——他的伤势同样极重,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在支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声。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地下溶洞,一汪清澈的地下泉眼汩汩涌出,形成一个小潭。空气清新,终于彻底摆脱了令人窒息的烟尘。
萧彻将云薇小心地放在潭边,自己则踉跄一步,单膝跪地,猛地咳出一口淤血,脸色苍白如纸。连续恶战、重伤奔逃、再加上抱着一个人长途跋涉,已然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你……”云薇挣扎着想坐起。
“无妨。”萧彻抬手制止,声音低哑,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内伤加重,多处伤口崩裂,但暂无性命之忧。他走到潭边,掬起冰冷的泉水大口喝下,又用泉水清洗伤口,动作依旧冷静利落。
休息片刻,略恢复一丝力气后,萧彻立刻着手处理两人伤势。他拿出苏芷准备的、所剩无几的金疮药,仔细为云薇处理身上被火焰燎出的水泡和擦伤。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小心,指尖偶尔触及云薇的皮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轮到他自己时,则粗暴简单得多,仿佛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
云薇默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沉默冷硬的男人在绝境中展现出的坚韧与……一种笨拙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接过他手中的药瓶,轻声道:“转身。”
萧彻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动。
“你的伤在背后,自己处理不到。”云薇的语气平静却坚定。
沉默了片刻,萧彻终于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古铜色的背脊肌肉结实,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此刻又添数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焦黑与血色交织,触目惊心。
云薇深吸一口气,忍住手臂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上药。指尖触碰到他紧绷的肌肤和滚烫的伤口,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里蕴含的可怕力量和此刻承受的巨大痛苦。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偶尔抑制不住的、极其轻微的肌肉抽搐,泄露了这处理过程绝非不痛。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药草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张力。
“谢谢。”包扎完毕,云薇低声道。
萧彻迅速拉上衣衫,转过身,目光与她一触即分,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不必。若非你的地脉冲击,我们逃不出来。”
他走到溶洞入口,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暂时安全,才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与秦苍汇合。你……还能感应到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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