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宸京,万籁俱寂。白日里的喧嚣与压抑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月光洒在空旷的街道和巍峨的宫墙上,如同覆上一层寒霜。皇城区域更是戒备森严,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北凛禁军无声地巡逻,阴影中不知隐藏着多少“影卫”的暗哨。
云薇如同夜色中的一缕轻烟,凭借着老地鼠地图的指引和对地脉气息的微弱感知,避开了主要通道,在废弃的宫巷、干涸的溪床以及年久失修的宫墙夹缝中穿行。她目标明确——位于皇城西北角,靠近冷宫区域的浣衣局旧址。
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她时间的紧迫和危险的临近。婉妃的人失手了一次,绝不会善罢甘休。玄冥可能也已经察觉。今夜,是她唯一的机会。
浣衣局旧址如今已成为低级杂役的聚居区,低矮破旧的房舍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皂角和潮湿的霉味。大部分劳碌了一天的杂役早已酣睡,只有几声零星的犬吠和婴儿的啼哭偶尔响起。
云薇按照地图标注,悄无声息地潜到一处早已废弃、半塌的浆洗池边。池底淤泥干裂,长满了荒草。她在池壁一角摸索着,果然找到了一块松动的巨石。运起微弱的地火之力,缓缓将巨石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土腥味和水气的凉风从洞内吹出。
这就是老地鼠所说的,通往那条废弃通风道中段的“猫儿洞”。
没有犹豫,云薇深吸一口气,矮身钻了进去。洞内狭窄而潮湿,四壁是冰冷的岩石,上面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她只能依靠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黑暗中,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每一丝声响都清晰可闻——水滴落下的声音,泥土松动的声音,还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
爬行了约莫一刻钟,前方传来了微弱的水流声。地图上标注的地下水脉到了。通道在这里变得更加低矮,几乎没入水中。云薇试探了一下水温,冰冷刺骨。她调整呼吸,将地火之力运转至周身,驱散寒意,然后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水下一片漆黑,只能靠双手摸索着石壁前进。水流比想象中要急一些,方向难辨。云薇集中精神,感受着水中极其微弱的地脉流向,以此校正方向。肺部的空气渐渐耗尽,胸口开始发闷,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
她奋力向上潜去,哗啦一声破水而出,重新呼吸到带着陈腐尘埃气息的空气。这里是一个稍大的地下洞穴,一侧是水潭,另一侧则是人工开凿的、向上延伸的钻石通道,通道壁上隐约可见早已停止运作的齿轮和风叶结构。这就是档案馆地下的通风道了。
通道内寂静无声,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凝滞。云薇拧干衣角的水分,稍事休息,便沿着通道向上走去。通道并非笔直,而是有着复杂的转折和岔路,若非有老地鼠地图的指引,极易迷失。
越往上,空气中那股属于玄冥的、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就越发明显。系统也在脑海中不断发出警告,标示出前方能量陷阱的位置。云薇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雷区,凭借着地火之力对负面能量的微弱中和作用以及超越常人的灵觉,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个个隐蔽的阵法节点。
她能感觉到,档案馆的核心区域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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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宸京的夜空下,一道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屋脊,如同鬼魅般向着皇城方向疾驰。
萧彻的状态极不稳定。漆黑的眼眸中,暗红色的火焰剧烈跳动着,时而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时而又闪过一丝属于他本人的挣扎与痛苦。手中的“陨星”剑柄不断传来冰寒与灼烧交织的刺痛,剑灵的残念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杀……吞噬……复仇……”毁灭的欲望如同潮水般汹涌。
“……云薇……危险……档案馆……”一丝残存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指引着方向。
两种意念在他脑海中激烈交战,使得他的行为也充满了矛盾。遇到巡逻的北凛士兵,他有时会如同真正的魔神般狂暴地将其撕碎,有时却又视而不见,只是凭借着本能朝着那个吸引他的方向狂奔。
他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早已惊动了皇城守卫。警讯层层传递,更多的禁军和影卫被调动起来,向着异常波动的源头围拢过去。然而,当他们真正面对那双漆黑燃烧的眼眸时,无不感到灵魂层面的战栗,竟无人敢率先上前阻拦!
消息很快传到了玄冥所在的宫殿。
“师尊,萧彻已突破外城,正朝着档案馆方向而来!沿途守卫……损失惨重!”一名影卫跪地禀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纱幕后的玄冥,周身黑雾翻涌,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带着一丝期待。“果然来了……传令,档案馆外围守卫,放他进去。本座要看看,这把‘钥匙’,能打开怎样的门。”
“那……档案馆内的守卫和机关?”婉妃在一旁小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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