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两岸,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便被浓郁的草木清香覆盖。对岸岩石上,那绿发碧眼的女子静立如画,周遭狂舞的藤蔓与疯长的野草在她出现后变得温顺,如同拱卫女王的臣民。她那双非人的眼眸平静无波,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落在云薇和萧彻身上。
压力,远比面对数十名北凛精锐时更加庞大。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整片林海融为一体的威压。
萧彻握紧了手中的“陨星”剑柄,肌肉紧绷,虽未感受到直接杀意,但本能告诉他,眼前的存在极度危险。他上前半步,依旧将云薇护在身后,沉声道:“我等为寻‘碧波境’而来,无意冒犯此地安宁。”
“碧波境……”绿发女子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怅然,“那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你们寻找那片失落的水域,所为何事?”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云薇身上,或者说,是聚焦在她怀中那微微散发温热的星辰晶石上。“你身上……有星耀的味道,很淡,却很纯粹。还有一丝……让我感到亲切又悲伤的熟悉气息。”她微微偏头,像是在仔细分辨,“是……洛璃那小丫头的气息?她……还活着?”
云薇心中一震,对方不仅知道碧波境,竟然还认识洛璃!她不敢怠慢,恭敬地行礼道:“晚辈云薇,见过前辈。洛璃前辈确实尚在,但为对抗‘虚无力’侵蚀,消耗过大,目前陷入沉睡。我们寻找碧波境,是为了寻找可能存在于那里的‘定星盘’,以期对抗窃取‘虚无力’、意图毁灭此界的玄冥。”
她没有完全透露星澜的存在,也没有提及苏怜月,只点明了最核心的危机。
“玄冥……窃取虚无力……”绿发女子,或者说,古木之灵,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果然是那些令人作呕的力量。难怪近来林海深处的平衡被不断扰乱,地脉哀鸣,生灵躁动。”
她轻轻从岩石上飘落,赤足点在浑浊的溪水上,水面竟自动分开,托起她的双足,不染丝毫污秽。她走到岸边,距离萧彻和云薇仅有数步之遥,仔细打量着他们。
“你的力量很奇特,”她对云薇说,“并非纯粹的星耀传承,却兼容并蓄,甚至带有一丝此界本源的眷顾。”她又看向萧彻,目光在他手中的漆黑剑柄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而你……你的灵魂与一柄充满毁灭与诅咒的凶器纠缠极深。它在渴望吞噬,也在侵蚀着你。年轻人,驾驭毁灭者,终将被毁灭反噬。”
萧彻沉默以对,他何尝不知这剑柄的危险,但眼下,他需要这份力量。
“前辈明鉴。”云薇接过话头,“我们深知前路艰险,但玄冥之祸已迫在眉睫,若让他得逞,不仅是人类国度,恐怕这片孕育了无数生灵的林海也难以幸免。恳请前辈指点,碧波境究竟在何处?我们又该如何前往?”
古木之灵——青萝(云薇心中暗自为她取了这个名字)——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手,指尖轻触旁边一株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古树树干,仿佛在与之交流。片刻后,她收回手,眼中多了几分了然。
“碧波境,确实存在于林海的最核心,但那并非一片固定的水域,而是一个移动的、依附于地脉节点存在的半位面裂隙。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找到其入口。”青萝缓缓说道,“而且,那里早已被‘虚无力’的边缘所渗透,变得极其危险。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掌控那片区域。”
她看着云薇:“不过,你身上的星辰之力,以及洛璃那丫头的气息,或许是一把钥匙。当你们靠近碧波境所在的区域时,星辰之力会产生共鸣,指引你们方向。但能否进入,能否在其中的虚无侵蚀下找到定星盘并安全离开,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你们并非唯一的追寻者。除了刚才那些愚蠢的人类士兵,还有几股气息……一股充满了与玄冥同源的、令人作呕的虚无臭味,正在从另一个方向逼近碧波境可能的显现区域。还有一股……隐藏得很深,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
玄冥的人果然也来了!而且似乎比他们更接近目标!还有苏怜月提到的那股神秘势力?
云薇和萧彻心中都是一紧。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云薇急切道。
青萝点了点头:“我可以为你们指引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避开林海中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地带。但最终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
她伸出纤纤玉指,凌空一点。一点翠绿色的光晕飞出,没入云薇的眉心。顿时,一幅更加清晰、标注了各种危险区域和捷径的林海地图出现在云薇脑海中,甚至能感受到地图上某个区域传来微弱的、与星辰晶石共鸣的波动——那应该就是碧波境可能出现的范围!
“沿着我标记的路径,以你们的速度,大约需要三日。”青萝说道,“记住,林海本身并非死物,尊重它,它或许会给予你们帮助。蔑视它,必将招致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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