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星核罗盘开启的通道,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而厚重的光之帷幕。当视野再次清晰时,“怒涛号”上的所有人,包括云薇和萧彻,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这里不再是那条流淌着能量与历史碎片的幽暗通道。
他们悬浮在一片无法形容其广阔与空无的“空间”之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暗之分,甚至没有“空间”这个概念的实体感。一切似乎都融为了一体,化为一片混沌的、流动的“背景”。在这片背景中,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微尘,无声地生灭、汇聚、流散。
而在这片混沌的中心,是一个“点”。
一个无法用大小、颜色、形态去定义的“点”。它既像是极度凝缩的黑洞,吞噬着所有光线与感知,又像是无限膨胀的源头,散发出涵盖万有的意蕴。它安静地存在于那里,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如此,也将如此直至永恒。
万物终结,亦或万物起始?目睹此景,这个疑问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浮现。
这就是归墟之眼。
与想象中狂暴的能量漩涡或阴森的死亡之地截然不同,这里只有极致的“静”与“一”。所有的地脉能量,从无数世界、无数时代汇流而来,在此处都失去了原本的属性与形态,如同百川入海,归于那唯一的“点”,化为最本源的存在。
没有声音,没有运动,只有那终极的“存在”本身。
“这……就是尽头?”霍克船长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融化在这片空无之中,连带着一生的记忆、野心、恐惧,都在缓缓消散。
水手们更是茫然失措,有人甚至开始无声地流泪,并非悲伤,而是一种被这宏大与寂寥所引动的、本能的情感释放。
萧彻紧守心神,他那充满毁灭与杀伐的剑意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仿佛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被投入了熔炉,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融化、重铸。他必须调动全部意志,才能维持住自我意识的清晰,不被这“万物归一”的意蕴同化。
唯有云薇,感受截然不同。
在她踏入此地的瞬间,额头的定星盘印记便不受控制地明亮起来,不再是银辉,而是一种纯净的、仿佛与中央那“点”同源的光芒。她体内那微缩的星核传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与这片空间,与那归墟之眼,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
她没有感到被排斥或被同化,反而有一种……游子归家的奇异安宁感。仿佛她体内的力量,本就源于此地,或者说,与此地同出一源。
“星辰……源于混沌,亦归于混沌。观测者,你终于来到了这里。”
一个温和、中性、仿佛由无数古老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在她意识深处响起。这并非之前星光人形的询问,而是更加本源、更加直接的沟通。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云薇在意识中追问。
“我是记录,是沉淀,是终结亦是开端。此处是信息的最终归宿,是地脉流淌的终点,是‘可能性’坍缩为‘现实’的存档之地。”那意念平和地回应,“你所寻找的‘真相’,关于国运,关于地脉,关于掠夺与失衡……皆在此处,以最本质的形式存在着。”
随着这意念,云薇的感知被无限拔高、扩展。她“看”到了!
那归墟之眼,不再是一个抽象的点,而是化为了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微光的“线”!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个王朝的兴衰,一段文明的起伏,一股地脉的流转!它们交织、缠绕、最终没入那终极的“点”中。
她看到了属于大胤的那条“线”!它原本是璀璨的金色,如同一条翱翔九天的金龙,生机勃勃,贯穿中原大地。但在三年前某个节点,一股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吞噬气息的力量(噬运玺!)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疯狂地抽取、吞噬着金龙的生命力!金色迅速黯淡、破碎,最终导致了“赤雨之灾”,龙脉哀鸣,王朝崩塌!
她也看到了北凛那条原本细弱、锐利的灰白色地脉线,在吞噬了大胤国运后,如同注入了狂暴的养分,畸形地膨胀、壮大,但其颜色却变得污浊不堪,内部充满了混乱与痛苦的杂音!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更广阔的图景!在整个世界的脉络网络上,不止一处存在着类似的“噬运玺”造成的黑色侵蚀点!它们如同瘟疫,在缓慢而持续地破坏着地脉网络的平衡!而海魂教崇拜的“深渊”,其本质,正是试图将整个地脉网络都拖入一种绝对的“虚无”与“死寂”,那并非自然的终结,而是一种疯狂的、毁灭性的终结!
“看到了吗?掠夺与扭曲,并非孤立。”那本源意念再次响起,“此乃对‘平衡’的亵渎。星辰之力,定星之责,在于维系观测,守护流转之序。汝之到来,并非偶然。”
云薇心中巨震,瞬间明悟了许多。定星盘传承,其真正的作用,是作为“观测者”和“调节者”,维系地脉与文明发展的平衡!而北凛国师玄冥和海魂教的所作所为,正是在破坏这种平衡,试图将世界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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