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崩塌余尘仍在夜风中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土腥味和岩石碎裂后的刺鼻气息。萧彻的队伍紧靠着那块巨岩,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在自然的伟力面前显得格外渺小。火把的光晕在尘埃中显得昏黄不定,映照着每一张凝重而警惕的脸。
云薇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方才那地脉狂暴奔涌的“景象”深深烙印在她的意识中,带来阵阵精神上的抽痛。她强迫自己冷静,再次将感知如丝线般探入脚下——崩塌后的区域,能量流依旧紊乱,像被搅浑的泥水,但那股毁灭性的冲撞感确实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脆弱的平衡。
石老大带着两个身手最矫健的年轻山民,如同壁虎般,在尚在滚落零星碎石的崩塌体边缘攀爬探查。他们小心地测试着每一块巨石的稳定性,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未被完全堵塞的缝隙或相对坚固的落脚点。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远处,响水涧方向的火光似乎黯淡了一些,但青木堡那边的喧嚣声隐约可闻,显然佯攻起到了效果。
约莫半炷香后,石老大三人浑身尘土、气喘吁吁地滑了回来。
“将军,公主,”石老大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眼睛却亮着光,“有路!靠深潭那边的崩塌边缘,有几块房子大的石头互相卡住了,下面留出了一道缝,很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但里面是空的,像是个被震出来的岩腔,穿过岩腔,另一头似乎能绕到涧道没被完全堵死的边上!就是……就是那缝旁边就是深潭,滑下去可就喂了王八了。”
有路!众人精神一振。
萧彻略一思索,果断道:“走!石老大带路,我在前,公主跟在我身后,其他人依次通过,互相照应,注意脚下和头顶落石。把不必要的负重暂时留下,轻装简行。”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萧彻亲自接过一支火把,紧跟在石老大身后,向那危险的缝隙摸去。云薇深吸一口气,将感知集中在即将踏足的区域,紧随其后。
缝隙果然狭窄得惊人,最窄处需要吸着肚子才能勉强挤过。一侧是湿滑冰冷的巨大岩壁,另一侧不到两步便是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潭水,寒气逼人。脚下是倾斜不稳的乱石,稍有不慎便会滑落。火把的光芒在狭窄的空间里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嶙峋的石壁上,如同鬼影幢幢。
云薇全神贯注,感知着脚下岩层的细微震动和能量流动的趋向。她不时低声提醒:“左边这块石头松,踩右边。”“前面三步,能量淤塞,可能有暗隙,贴着岩壁走。”她的预警数次让队伍避开了潜在的危险。萧彻则依言而行,脚步稳如磐石,为身后的人开辟着安全的路径。
穿过那道令人窒息的缝隙,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被崩塌巨石天然围出的、约有半间屋子大小的不规则岩腔。岩腔顶部有裂缝,透下些许惨淡的星光。而岩腔的另一侧,果然如石老大所言,巨石堆叠的缝隙后,隐约可见未被完全掩埋的原始涧道边缘,以及更远处朦胧的山影。
“通了!”战士们低声欢呼,压抑着兴奋。
然而,就在队伍大半通过缝隙,进入岩腔,最后几人正准备跟进时——
“咔…咔咔……”
一阵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岩石摩擦声,从他们刚刚通过的缝隙顶部传来!
“不好!要塌!”云薇脸色剧变,感知到上方岩层应力正在发生危险的偏移!
“快过来!”萧彻厉喝,同时猛地回身,手臂探出,将一名还在缝隙中的战士硬生生拽了过来!
就在最后一名战士连滚爬扑进岩腔的刹那——
“轰隆!”
缝隙顶部,一块磨盘大小的岩石连同大量碎石泥沙轰然塌落,瞬间将那狭窄的通道彻底掩埋!激起的尘土弥漫了整个岩腔,众人咳嗽不止,心有余悸。
退路,断了。
火把光芒下,众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后怕和一丝茫然。现在,他们被困在了这崩塌形成的“孤岛”上,前路未知,后路已绝。
萧彻迅速扫视岩腔环境,目光落在那通向涧道边缘的缝隙。“检查装备,清点人数。”
很快,结果出来:三十三人全部安全通过,无人掉队,但携带的部分备用物资(主要是绳索和部分干粮)被埋在了后面。
“我们没有退路了。”萧彻的声音在岩腔内回荡,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只能向前。石老大,继续探查前面出口情况。”
石老大应声,带着人再次摸向岩腔另一侧的缝隙。
云薇靠着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感觉有些脱力。连续的感知和精神高度集中,消耗极大。她取出一小块随身携带的杂粮饼,慢慢咀嚼,同时调出系统界面。人气值在之前的兑换和行动中消耗颇大,但似乎因为今晚的连续变故和惊险,未来观众的情绪波动剧烈,又有了小幅回升。她默默计算着,或许还能兑换一两个关键时刻保命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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