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位于苍云山东北方向,恰好在青木堡与响水涧之间的一片三角地带。这里古木参天,松涛如海,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历来是山民猎户偶尔踏足、官匪皆不愿深入的“三不管”地带。灰隼带来的消息显示,“货”已被送至此处,但“接应难”三个字,却道尽了其中艰险。
队伍在谷地边缘稍作休整,处理了轻微的擦伤,分食了最后一点干粮。萧彻摊开被汗水浸得发软的地图,借着微弱的晨光,与石老大、云薇等人研判形势。
“黑松林范围很大,对方没有给出具体标记,只说‘有货至’。”萧彻指尖在地图上黑松林的区域画了一个圈,“说明送‘货’的人要么无法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要么自身也处于危险之中,只能将物资藏匿在林中某处,等我们去寻。”
“也可能是个陷阱。”秦苍沉声道,“秃鲁花起了疑心,分兵搜索,难保不会故意放出假消息,引我们上钩。”
云薇闭目凝神,试图感知黑松林方向的地脉气息。距离太远,感知模糊不清,但隐约能察觉到那片区域的地气比周围更加……“滞涩”。不像是冲突爆发点,反而像一潭被搅浑后正在缓慢沉淀的死水,其中似乎混杂着一些不协调的“异物”感——或许是人为活动残留的痕迹,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地气有异,但非险地。确有近期人为扰动迹象。”云薇睁开眼,说出自己的判断,“是否为陷阱,难以确定,但那里确实有过‘动静’。”
“我们没有选择。”萧彻收起地图,站起身,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战士们,“物资匮乏,后路断绝,黑松林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获取补给的机会。即便是陷阱,也要闯一闯。但,不能莽撞。”
他快速部署:“石老大,你带三名最熟悉黑松林一带地形的兄弟,先行一步,轻装简行,潜入黑松林边缘,寻找近期人迹、车马痕迹或任何可疑的标记、藏匿点。务必隐匿行踪,若遇敌情,不可恋战,以发回信号为首要。”
“是!”石老大点了三个人,接过萧彻递来的、用于短距离联络的特定鸟哨,迅速消失在晨雾中。
“其余人,跟我走。我们绕行黑松林西侧山脊,那里视野相对开阔,可以观察林中动静,也能避开可能的伏击路径。保持距离,随时准备接应石老大他们。”
队伍再次启程,向着黑松林方向迂回前进。天色渐明,山林间的雾气却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重,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给行进和观察带来了极大困难。每个人都湿透了衣衫,分不清是雾水还是汗水。
云薇边走边努力维持着对地脉的微弱感知,在这浓雾弥漫的环境里,视觉受限,这种“第六感”显得尤为重要。她发现,越是靠近黑松林,那种地气“滞涩”和“异物”感就越明显,仿佛那片森林被一层无形的、污浊的纱幕笼罩着。
大约一个时辰后,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萧彻忽然抬手,示意止步。他侧耳倾听,浓雾中,除了松涛和偶尔的鸟鸣,似乎还夹杂着极其轻微、却节奏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轻微碰撞的叮当声?
“戒备!”萧彻低喝,战士们立刻散开,依托树木岩石,刀出鞘,箭上弦。
雾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不止一队人马在附近活动,方向难辨。
“不是石老大他们。”萧彻判断道,石老大他们行动如狸猫,不会发出这种杂乱声响。
“是搜山队?还是……送货的人遇到了麻烦?”云薇低声道。
就在这时,前方浓雾深处,忽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鸟哨声——正是石老大他们发出的预警信号!声音来自黑松林东南边缘!
紧接着,那个方向传来了清晰的呼喝声、兵刃交击声,以及一声痛呼!
“打起来了!”秦苍脸色一变。
“位置,东南,约二百步。”萧彻瞬间判断出距离和方向,“秦苍,带你的人从左翼包抄过去,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其余人,跟我从右翼切入,救人,夺货!”
命令一下,队伍如臂使指,立刻分为两股。秦苍带着十余人,故意弄出较大声响,呼喝着向东南方向冲去。萧彻则带着云薇和剩余精锐,借着浓雾和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右前方疾掠。
雾气似乎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云薇将感知提升到极限,努力在混乱的能量场和声音中分辨敌我位置和地势起伏。“前方三十步,有沟,可潜伏。”“左侧有三人气息,应是敌人,背对我们。”
萧彻依言指挥,队伍如同雾中幽灵,精准地绕过障碍,避开零星敌人,直扑战斗发生的核心区域。
很快,前方景象透过稀薄的雾气显现出来。
只见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边缘,石老大和三名山民背靠着一块巨大青石,正与七八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激烈搏杀!地上已经躺倒了三四人,有黑衣的,也有一个山民打扮的,生死不知。石老大左臂染血,挥舞着砍山刀死死挡住正面进攻,另外两名山民也各带伤痕,勉力支撑。而在他们身后的青石下方,隐约可以看到几个被油布遮盖的麻袋和木箱——正是“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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