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深秋的湿气,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傅怀瑾站在Brera区一条背阴的石板路上,指尖的烟积了长长一截灰,忘了弹。他在这条街徘徊了三天,像个幽魂,守着那家据说“南风”偶尔会光顾的古董书店。
胃里空得发酸,隐隐抽痛,但他懒得理会。这具身体的抗议,比起心里那个日夜灼烧、名为“燕婉”的空洞,微不足道。安妮那句毒的话,反复在他耳膜上刮擦:“婉婉说了,看见你就恶心。”
恶心。
他傅怀瑾,什么时候成了她眼里的秽物?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又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指尖一抖,烟灰簌簌落下,烫在手背上,留下一个细微的红点。他竟没觉得疼。
“吱呀——”
街角书店那扇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傅怀瑾的呼吸瞬间停滞。
一个穿着米白色长风衣的女人侧身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画册。她微微低头,整理着颈间的围巾——那是一条柔软的浅灰色羊绒围巾,在稀薄的阳光下,边缘处似乎……绣着一朵极小的、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茉莉花?
傅怀瑾的瞳孔猛地缩紧。
他记得那条围巾。三年前伦敦的圣诞集市,雪花落在燕婉的睫毛上,她冻得鼻尖发红,指着这条围巾说:“怀瑾,你看,像不像米兰清晨的雾?”他买下来,亲手给她围上,指尖蹭过她温热的颈侧皮肤,她笑着缩脖子,眼睛弯成月牙。后来有次他不小心用钢笔勾破了围巾一角,她没生气,只是找了个同色系的线,笨拙地绣了朵小茉莉遮掩,针脚歪歪扭扭,还自豪地举给他看:“看,独一无二的标记!”
独一无二的标记……
还有她挽发用的那根木簪——樱桃木的,纹理细腻,和他从日本浅草寺带回来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他记得她拿到簪子时,指尖反复摩挲着簪头的弧度,眼里闪着光,踮脚在他下颌印下一个带着清甜气息的吻,声音软糯:“怀瑾,你最好啦。”那天,他们就在这家书店里消磨了一下午,她抱着一本《东方纹样考》,靠在他身边,小声说以后要把簪子的纹样融进设计里。
风掠过,带来咖啡豆烘焙的焦香,混着旧书的霉味,钻进鼻腔。
是她!一定是她!
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向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那个侧影。几个月的焦灼、疲惫、绝望,像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光烤化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麻,夹着的烟掉落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嗤”的轻响,他也浑然不觉。他几乎是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鞋跟磕在凸起的石板上,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那个名字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
“婉……”
就在音节即将挣脱束缚的瞬间,女人整理好了围巾,抬起头,完全转过身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不是她。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五官清秀,却毫无燕婉眉宇间那种沉静又执拗的韵味。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匆忙和不耐,扫过傅怀瑾失魂落魄的脸时,像是看到了什么碍眼的东西,微微蹙眉,抱着画册,脚步匆匆地与他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弱的风,风中没有任何他熟悉的茉莉气息。
希望,不是像气球被扎破,而是像一座精心搭建的沙塔,在潮水漫上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坍塌、融化,只剩下湿漉漉、空茫茫的一片。
傅怀瑾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微微前倾、几乎要扑过去的可笑姿势。刚才涌向四肢百骸的热血,瞬间冰冷倒流,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僵。胃部的绞痛卷土重来,比之前更尖锐,更凶狠,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拧搅,疼得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不得不微微弯下腰,用手按住那块持续痉挛的皮肉。
空欢喜。
原来,又是空欢喜。
他慢慢直起身,自嘲地想扯动嘴角,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只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真是疯了,魔怔了。仅仅因为一条颜色相似的围巾(那朵茉莉或许只是光影的错觉),一根款式雷同的木簪,就让他像个初次动情的毛头小子一样,方寸大乱,丑态百出。
“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在办公室里,对着模特照片说出的狂言,此刻像沾毒的针,反反复复扎在他自己的心尖上。
是啊,女人多的是。
可燕婉,只有一个。
被他亲手弄丢的那一个。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截被他无意中碾碎的烟蒂,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指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几乎要将他压垮。
“傅总,好巧。”
一个温和清越,却带着无形屏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傅怀瑾猛地回头。
路子衿就站在几步开外,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形修长挺拔,像一株沉静的白杨。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偶遇一位不甚相熟的故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与他整体的从容略显不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离婚当天,霸道总裁跪求我复婚请大家收藏:(m.zjsw.org)离婚当天,霸道总裁跪求我复婚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