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树的影子,慢悠悠地在石板上转了个角度,像日晷的指针,丈量着安宁的时光。
燕婉坐在树荫下,指尖的铅笔在雪白纸面上划过,发出细密的沙沙声。这声音,比傅家书房里那座古董座钟的滴答声,好听太多。那钟声总提醒她时间在流逝,却与她无关;而这铅笔的摩擦声,是她自己在创造着什么。
她正在修改一组服装草图。不是以前在傅家时,那些为了迎合所谓“上流社会审美”、被修剪掉所有棱角的设计。这些线条,大胆,甚至有些笨拙的野性,像是要把奥尔塔湖清晨的雾气、阳光在橄榄树叶上的舞蹈,都编织进布料的经纬里。
画的是个系列,暂定名“破土”。
灵感,就来自指尖沾着的、带着清冽气息的薄荷叶,来自肚子里那个悄悄生长、偶尔让她清晨微呕的小生命,更来自这个院子给予她的、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笔尖勾勒出一件连衣裙的肩线,一边是柔和的弧线,像母亲温柔的手臂;另一边却带着利落的折角,像她离开傅家时,斩断退路的决绝。
“叮咚——”
放在木桌上的平板电脑,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是“南风”工作室对公邮箱的特殊提示,安妮帮她设置的,说“要有仪式感”。
燕婉的笔尖猛地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突兀的、小小的黑点。心跳,没来由地空了一拍,随即更快地鼓动起来。
离开傅家,独立出来,用“南风”这个名字重新开始。安妮动用了所有人脉,路子衿也介绍了些资源。但真正意义上,完全属于“南风”、不依附任何过往荫蔽的第一单独立设计委托,还没有到来。
她放下铅笔,指尖因为无意识攥得紧,微微有些发麻。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泥土和香草的空气,才让她稍稍定神,伸手拿过平板。
点开。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后缀是一家……意大利本土的小众画廊?不是那些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也不是傅氏集团旗下任何关联企业。这让她松了口气。
邮件措辞优雅而直接。画廊即将举办一位新锐雕塑家的作品展,希望“南风”工作室能为开幕式设计一系列“具有独特艺术感染力、且能融入展览氛围”的嘉宾着装。预算不算顶天,但足够覆盖成本和让她有合理的利润,更重要的是,对方强调了“独特性”和“艺术共鸣”。
附件里是雕塑家的作品集。粗粝的石材,却被雕琢出柔和的曲线,一种力量与美感的微妙平衡。
燕婉一页页翻看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些雕塑的质感,那种从坚硬中诞生柔韧的感觉,莫名地和她笔下“破土”系列的构思,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尤其是其中一件名为“萌芽”的石雕,裂开的石缝中,似乎有什么正要挣脱出来。
不是巧合。
是她的方向,开始被看见了。被真正懂得美、理解“挣扎与新生”的人,看见了。
一种微小的、却无比真实的喜悦,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凉意却充满生机,缓缓漫过心田。比当初收到傅家给的那张没有温度的黑卡时,那种冰冷的、被施舍的感觉,要温暖、踏实千百倍。
她回复邮件,指尖敲击虚拟键盘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克制的急切。约定第二天下午,在画廊面谈细节。
放下平板,她重新拿起铅笔,看着纸上那件未完成的连衣裙。目光落在那个因消息打断而留下的小黑点上。
她想起在傅家时,有次她兴致勃勃地画设计图,不小心滴了滴墨水在纸上。傅怀瑾走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手指敲了敲那张纸:“有瑕疵,废了。傅太太的作品,必须完美无瑕。” 他那句“傅太太”像一道枷锁。她当时默默把图纸团了,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她没有用橡皮。
笔尖落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她顺着黑点的轮廓,细细地勾勒起来。几笔下去,黑点变成了一枚小小的、抽象化的种子形状,巧妙地镶嵌在布料腰间的褶皱里,像是刚刚落入土壤,正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瑕疵,或许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的形状。
第二天下午,燕婉稍微收拾了一下。还是简单的亚麻长裙,外面罩了件自己设计的、带有不规则扎染纹路的米色开衫。头发依旧用那根刻了记号的木簪挽着。
她从衣柜里拿出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是妈妈用旧牛仔裤改的,内侧小口袋里,还缝着妈妈绣的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背包带子磨出了毛边,她一直用着,背着它,像背着妈妈无声的鼓励。出门前,她特意拍了拍包角沾着的泥土,没完全拍掉,留了一点痕迹。
路子衿开车送她到画廊附近。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他握着方向盘,侧头问她,语气是纯粹的关心,不带任何干涉。
“不用。”燕婉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磨旧的背包带子,“我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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