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下,那截失去了头颅和四肢的躯干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惨白,断面处肌肉和筋腱的纹理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刺眼。切口边缘并不平整,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钝器反复劈砍撕扯造成的,暴力而混乱。雨水混着暗红的血水,在躯干下方的泥地上蜿蜒出细小的溪流。
张主任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眼神疲惫而凝重,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初步判断,男性,死亡时间大概在24到36小时左右。分尸工具粗糙,像是……斧头,或者大型砍刀,力量很大,但手法生疏,带着强烈的发泄情绪。致命伤还不明确,得等回去详细解剖。”他顿了顿,指了下躯干靠近右肩的位置,“这里,有约束伤痕迹,捆绑造成的皮下出血。”
我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血腥和湿冷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我蹲下身,尽量避开那刺目的伤口,目光一寸寸扫过冰冷的皮肤表面。雨水不断滴落在躯干上,冲刷着可能残留的细微痕迹。
突然,我的视线凝固在躯干右臂内侧、靠近腋窝下方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那里有一块不规则的、边缘模糊的淤青,颜色很深,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暗紫色。淤青的形状……很特别,像是一个扭曲的、扁平的印记,中间似乎还有几道细微的、平行的凹陷。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我后颈猛地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这寒意不同于雨水的冰冷,更像是某种无形的、粘稠的东西突然贴上了皮肤,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森。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
这淤青……不对劲。它不像普通的撞击伤或者约束伤。那形状,那颜色……一种莫名的、毫无来由的熟悉感攫住了我,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却又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怎么也抓不住那丝模糊的印象。它像一枚冰冷的楔子,狠狠钉进了我的思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不安。
“怎么了,小林?”陈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我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盯着那块淤青的时间似乎有点长。我掩饰性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摇摇头:“没什么,陈队。就是觉得这块淤青……位置有点怪。”我伸手指了指。
陈队和老王都凑过来,强光手电集中照射在那块暗紫色的印记上。
“嗯,是有点特别。”老王皱着眉,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虚虚地在淤青上方比划了一下,没敢触碰,“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压出来的,或者……砸的?力道不小。”
张主任也侧头看了一眼:“嗯,皮下出血严重,是生前伤。具体是什么造成的,得回去仔细研究。”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更重要的分尸创口上。
那股莫名的寒意并未消散,反而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我脊椎深处。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块淤青,但那诡异的形状和带来的心悸感却烙印般留在了脑海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跟着老王和其他技术队员,在暴雨和泥泞中艰难搜寻其他被抛散的残肢。环境恶劣到了极点。废弃的传送带下,断裂的预制板缝隙里,满是锈水的巨大管道深处……每一次发现都伴随着更浓重的血腥味和更强烈的视觉冲击。断臂、残腿……像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散落在这座钢铁坟墓的角落。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拍照固定,都像是在地狱的边缘行走。雨衣沉重地贴在身上,靴子里灌满了冰冷的泥水,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手臂和腿部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弯腰、攀爬的姿势而酸痛僵硬。雨水和汗水混合着,不断模糊视线。
支撑我的,是警校四年刻进骨子里的纪律,是踏入刑警队那一刻起就背负的责任。每一次按下快门,每一次小心翼翼地提取可能沾染泥水的微量物证,每一次在本子上记录下精确的位置和编号,我都死死咬着牙关,将翻腾的胃液和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感强行压下去。
“小子,行啊!”老王在一个巨大的、锈穿了的废弃滚筒筛旁边找到我时,我刚艰难地从一堆湿滑的工业垃圾里撬出一小块可能沾有微量血迹的碎水泥块,放进物证袋封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隔着冰冷的雨衣也能感受到那一下的分量,带着一丝疲惫的赞许,“够能扛!这鬼地方,这鬼天气……第一天就碰上这活,没怂,不错!”
我扯了扯嘴角,想回个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因为寒冷和紧绷而有些僵硬。嗓子眼干得发疼,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雨水顺着帽檐流进嘴里,带着铁锈和泥土的苦涩味。
当天空终于透出一点惨淡的灰白,雨势也小了一些,变成冰冷的、连绵不绝的雨丝时,现场的主要搜索和初步勘验工作才告一段落。警车顶灯的光芒在晨曦微露中显得有些黯淡。所有人都像刚从泥水里捞出来,疲惫不堪,脸色发青,沉默地收拾着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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