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这深海之下的静谧空间,感受着与火神殿截然相反的宁静水韵,凌皓心中波澜渐平。他先将彩翎安顿在水府宫殿门前一块平坦的蓝色晶石上,此处水灵之气最为浓郁,对她伤势恢复大有裨益。仔细检查确认她暂无大碍后,凌皓的目光才凝重地投向那扇紧闭的、由不知名蓝色金属铸造的府门。
府门古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水波、鱼龙纹路,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竟与离火令有几分相似,却又更显圆润柔和。离火令在手中震动得越发明显,蓝色光晕流转,显然与这水府有着极深的关联。
凌皓尝试推动府门,重若山岳,纹丝不动。他又将离火令靠近门上的凹槽,两者之间产生一股吸力,但府门并未开启,只是门上的纹路依次亮起微光,仿佛某种检测机制被激活。
“外来者……”
一道苍老、厚重、仿佛沉淀了万载岁月的声音,直接在凌皓的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凌皓心神一凛,立刻抱拳躬身,恭敬道:“晚辈凌皓,机缘巧合闯入此地,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见与不见,并非由你。”那声音平淡无波,“此乃水府元君之旧居,非有缘者不可入。汝身怀离火之精,却闯入这至水之境,是劫是缘,犹未可知。”
话音落下,府门前方的平静水域突然荡漾起来,蓝光汇聚,逐渐凝聚成一道庞大的虚影。那是一只巨龟的形态,龟甲上布满玄奥的纹路,如同古老星图,蛇首龙尾,眼眸开合间,仿佛有沧海桑田流转。虽只是妖魂虚影,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其气息之深邃,远超筑基,甚至让凌皓感觉比那金丹海盗乌丑还要恐怖!
“吾乃水府守护者,玄龟之魂。”虚影开口道,“欲入水府,需通过吾之考验。考验并非比拼蛮力,而是勘验汝之道心与韧性。若道心不坚,意志薄弱,纵有通天修为,亦与府内机缘无缘,反会迷失自我,魂飞魄散。汝,可敢一试?”
凌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他一路行来,历经磨难,道心早已打磨得坚如磐石。更何况,离火令指引至此,必有深意,他岂能退缩?
“晚辈愿意接受考验!”凌皓沉声应道。
“善。”玄龟魂影微微颔首,双眸之中猛然爆发出璀璨的蓝光,将凌皓彻底笼罩。
刹那间,凌皓感觉周遭景象剧变!
第一重考验:往事执念。
他仿佛又回到了凌家覆灭的那个夜晚,血腥味扑面而来,亲人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父亲临死前的嘱托,族人的绝望,无比清晰。一股滔天的恨意与自责几乎要将他吞噬。但很快,他眼前又闪过火神岛上岛民们的期盼,彩翎依赖的眼神,以及自己立志追求大道、守护珍视之物的初心。幻象中的恨意依旧存在,却不再能动摇他的根本,反而化为了前进的动力。他默运混沌吞天诀,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低喝道:“往事已矣,前路可期!我心如磐石,不随境转!”
幻象如同水波般荡漾,缓缓消散。
第二重考验:恐惧具现。
场景切换,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脚下是万丈深渊。彩翎浑身是血,在他前方坠落,向他伸出翅膀,眼中充满无助。而身后,乌丑狰狞的面孔浮现,煞气巨掌轰然拍下。前有挚友陨落之险,后有强敌索命之迫,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冷汗浸湿了后背,呼吸几乎停滞。
但就在这极致恐惧中,凌皓反而闭上了眼睛。他回想起雷暴海中与彩翎相依为命,回想起火神殿前并肩作战。恐惧源于失去,但更强大的力量源于守护!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恐惧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幻由心生,惧由念起!我之道,乃守护之道,岂容恐惧践踏!”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踏出,主动迎向那坠落的彩翎幻影和拍来的巨掌!在他坚定的道心面前,恐怖的幻象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第三重考验:道心之惑。
周围出现无数个“自己”。有的功参造化,睥睨天下,却孤家寡人;有的隐居世外,逍遥快活,却平庸一生;有的权倾朝野,享尽荣华,却道心蒙尘……每一个“他”都在诉说各自道路的利弊,诱惑他做出选择。更有声音直接在他心底响起:“放弃吧,水火难容,你身怀离火,强求水缘,必遭反噬,不如就此止步,安稳度日……”
纷乱的念头冲击着凌皓的识海,让他心神摇曳。的确,水火相克,乃是常理。他追求水府机缘,是否走错了路?
然而,凌皓想起了混沌吞天诀的真意——包容万物,衍化乾坤!混沌之初,阴阳未分,水火同源!离火令对水府的感应,更是明证!他的道,从来不是单一的极焰之道,而是包罗万象的混沌大道!
“万法归宗,大道同源!水也好,火也罢,皆是我道基石!我心向道,百折不回!”凌皓朗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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