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凡抬起苍白的脸,迎向欧阳烈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岛主方才提及,有关茉莉的线索?”
欧阳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据我安排在岛外的眼线回报,掳走藤茉莉的那位黑衣老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乱星海域’边缘,其后便不知所踪。乱星海域环境复杂,空间紊乱,乃是三不管地带,追踪难度极大。”
乱星海域……陆不凡将这个地名记在心里,这总算不是毫无头绪。
“至于竹林之事,”欧阳烈将话题拉回,语气加重了几分,“陆小友,你可知此事已在岛上引起何等轩然大波?黑水坊损失了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大长老那边,更是借机向我发难,指责我庇护外人,引狼入室,危及全岛安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陆不凡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仿佛连说话都费力:“岛主明鉴……陆某重伤之躯,苟延残喘,如何能有那般手段?或许是某些人……贼喊捉贼,故意制造事端,意图搅乱琉璃岛,也未可知。”
他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暗示可能是欧阳庚或者其他势力自导自演,嫁祸于他。
欧阳烈眼神锐利如刀,似乎想从陆不凡脸上看出破绽,但陆不凡那副油尽灯枯、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实在不似作伪。
“哦?不是小友所为?”欧阳烈语气不明,“那墨渊子所见的那股乙木法则之力,又作何解释?”
“法则之力?”陆不凡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茫然和震惊,“墨大师怕是看错了吧?或许是某种罕见的异宝,或者……是这琉璃岛本身存在的某些……古老禁制,被意外触发了?”
他将原因推给了未知的异宝和琉璃岛本身的隐秘。
欧阳烈沉默了。他盯着陆不凡,良久,才缓缓道:“陆小友,你我皆是明白人。无论那力量源自何处,如今它已与你绑在一起。大长老一派借此发难,外部势力虎视眈眈,我虽为岛主,也不可能一直力排众议,护你周全。”
他话中的意思很清楚,压力已经给到了他这边,他需要陆不凡给出一个态度,或者……一个能让他继续庇护下去的理由。
陆不凡垂下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声音依旧虚弱:“岛主之恩,陆某铭记。只是如今我这副模样,实难有所作为。若岛主觉得为难……陆某可即刻离开琉璃岛,绝不拖累岛主。”
以退为进!他现在这副样子离开琉璃岛,无异于自杀,而且会死得很快。
欧阳烈若真让他走了,不仅坐实了逼死伤患的恶名,更可能与那股“未知力量”失之交臂,甚至将其推向对立面。
欧阳烈脸色微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沉吟片刻,语气缓和了一些:“陆小友言重了。我欧阳烈既然答应庇护于你,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只是希望小友能体谅我的难处,在岛上……尽量安分一些,莫要再起波澜。”
这算是暂时的妥协和警告。
“陆某晓得。”陆不凡微微颔首。
“至于你的伤势,”欧阳烈话锋一转,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推到陆不凡面前,“这是一颗‘玉髓丹’,虽不能治愈你的根本,但稳住伤势,延缓恶化,应当有些效果。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玉髓丹,乃是四品灵丹,价值不菲,对于稳定重伤确有奇效。这份礼,不轻。
陆不凡没有推辞,示意林浩接过:“多谢岛主。”
“好了,你伤势未愈,不宜久留,回去好好休养吧。”欧阳烈摆了摆手,结束了这次暗藏机锋的谈话。
软轿再次将陆不凡和林浩送回了听涛小筑。
回到那间熟悉的石室,林浩关上门,脸上才露出后怕和疑惑:“陆兄,岛主他……”
“他是在试探,也是在投资。”陆不凡靠在榻上,把玩着那个装有玉髓丹的玉盒,眼神深邃,“他不确定那股力量是否与我有关,有多大关联,但他不敢赌。所以,他选择暂时稳住我,既给外面一个交代,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那这颗丹药?”
“没问题,可以用。”陆不凡打开玉盒,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开来,他直接将那颗龙眼大小、温润如玉的丹药服下,“欧阳烈现在,还舍不得我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开始滋养他破碎的经脉和枯竭的丹田,效果远比之前那些低阶丹药好上太多。
陆不凡闭上眼,引导着药力,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欧阳烈的庇护,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堡垒,随时可能崩塌。
而大长老欧阳庚,在确认了“法则之力”的存在后,恐怕会更加疯狂。
风暴,只是被暂时延缓了。
他需要在这短暂的平静期里,尽快找到利用琉璃岛之力疗伤,甚至……反击的方法。
他的神识,再次沉入脚下这片古老的土地,这一次,目标更加明确——寻找那些沉寂的、可以被当前状态下的他,稍微借用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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