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康斯坦丁紧紧抱着查斯逐渐冰冷的身体,仍无法接受这个始终无条件支持他的年轻助手竟如此轻易地逝去。
而巴尔与李拜天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昏迷的安吉拉。地面上蒸腾的黑气开始向她汇聚,如同有生命的触须般从她的口鼻钻入体内。
被困在身体里的李拜天意识,也只能无力地目睹这一切发生。他现在完全沦为旁观者,就连灵魂都被命运之矛彻底镇压在躯壳深处,此刻的他是真正的束手无策。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康斯坦丁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注意到正在被黑雾侵蚀的安吉拉,急忙放下查斯的遗体,重新举起了龙息枪。
“已经太迟了,仪式正式开始。”李拜天松开一直扶着的安吉拉,平静地宣告。
随着他的松手,昏迷的安吉拉并未倒地,反而缓缓悬浮至半空。她周身的黑雾愈发浓重,渐渐将她包裹成一个黑色巨茧。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李拜天缓步走到黑色巨茧前方,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康斯坦丁,“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说吧,你希望怎么死?”
“就算要死,我也一定要阻止你们的阴谋。”康斯坦丁说话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龙息枪的扳机。
李拜天根本没有躲闪,只是将手中的命运之矛向前平举。龙息枪喷射出的炽热火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中劈开,分从李拜天身体两侧掠过,未能对他造成分毫伤害。
“不必徒劳挣扎了。你那些手段对付低阶异类或许有效,但想要对抗我,还差得太远。”李拜天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轻笑,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向康斯坦丁逼近,显然在享受折磨猎物的过程。
“果然是你!”康斯坦丁此刻终于确认了控制李拜天之人的身份。事态发展至此,而作为此界至高存在之一的加百列却始终未曾现身,一切已经不言自明。
康斯坦丁随手抛下龙息枪,用力卷起双袖,露出小臂上两个对称的半圆形的纹身。随后他将双臂在胸前并拢,使两个半圆完美对接,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图案。
“诸邪退散!”康斯坦丁高声喝道。随着这声呐喊,一股无形的能量从他双臂组成的圆形图案中迸发,向四周急速扩散。
首当其冲的是李拜天。方才还面带戏谑的他神色骤然凝固,紧接着,悬浮在半空的黑气巨茧如同遭遇飓风般被瞬间驱散,显露出其中昏迷的安吉拉。
受到最严重影响的却是始终在后方观战的巴尔。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被浸入浓硫酸中,裸露的皮肤开始迅速溶解,整个人如同快速燃烧的蜡烛般开始融化,显露出皮肤底下墨绿色的血肉。
然而巴尔岂会坐以待毙。他的肉身骤然变形,竟化作由无数苍蝇、蟑螂等虫子聚集而成的扭曲人形。尽管最外层的虫群仍在不断被腐蚀,但内层的虫子立即前赴后继地补充上来,勉强维持着这具恐怖的形体。
就在康斯坦丁即将支撑不住的危急关头,前一秒还僵立原地的李拜天突然消失。刺目的雷光骤然爆闪,一道炽白的电芒撕裂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已化作虫群的巴尔。
“呲啦——”刺耳的电流声率先响起,随即一道耀眼的白光在客厅中迸发,如同微型太阳般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又在转瞬间骤然熄灭。
待光芒散尽,巴尔原先站立之处,只剩下重新恢复人形的李拜天,以及地上一片焦黑的灰烬。
“有这么厉害的技能,你怎么不早点用出来!”李拜天欣喜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康斯坦丁那一下竟然帮他挣脱了加百列的控制,他重新掌握自己身体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对巴尔发动了致命一击。这一招落井下石干净利落,直接将巴尔送回了他的老家(地狱),巴尔短时间内是绝无可能再回到人间了。
“杰克?”康斯坦丁先是惊喜地叫出声来,随即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臂猛地一松,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显然刚才那一招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响起,从半空中跌落的安吉拉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康斯坦丁的注意力立刻被安吉拉吸引,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冲上前去,轻轻抱起她,仔细检查她的状况。
李拜天原本也正要上前帮忙,却突然感到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笼罩了他的全身。浓重的死亡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令他身体不由一僵,再也不敢轻易动弹。
一个身影在他前方的虚无中缓缓凝聚。首先闯入李拜天视野的,是一对洁白而高贵的巨大羽翼,它们舒展在空中,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随后他的目光这移向羽翼中央,看到了那位身披纯白长袍的加百列。李拜天不自觉地轻轻吞咽了一下,此刻加百列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实在过于强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加百列悬浮于空,先是淡淡地瞥了李拜天一眼,见他僵在原地,表现得十分老实,这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康斯坦丁。“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开口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这样一个缺乏信仰的人,竟然能够驱动如此纯净的神圣能量。”
“你身为天堂的大天使长,为什么要帮助恶魔之子降临人间?”康斯坦丁质问道,声音因愤怒而有些沙哑。
他怀中的安吉拉状态正急转直下,情况非常不妙。她皮肤之下,仿佛有活物般的黑色物质在不停地蠕动、游走。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额头两侧,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缓缓隆起、伸长,形成一对弯曲犄角的雏形。
看来,康斯坦丁之前的强行打断,并没能真正将安吉拉从仪式中解救出来;她终究未能逃脱成为恶魔之子降临人间的容器。此刻,浓郁的地狱之力正持续不断地改造着她的躯体,一旦改造彻底完成,恶魔之子玛门便将借此苏醒,降临于世。
“呵,”加百列闻言,摇摇头轻笑一声,“孩子,看来你已被魔鬼所蒙蔽。”
他随即再次转向李拜天,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是这位华夏人率先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他与恶魔勾结,企图呼唤恶魔之子,意图掀起新一轮的神土之战。”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李拜天紧握在右手的命运之矛,“不仅如此,他还胆敢窃取我天堂的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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