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攥着钢笔往遗迹深处跑，笔尖的银光像盏小灯，在昏暗的通道里映出细碎的光。身后无记忆行者的嘶吼声渐渐远了，可她的心却揪得更紧——陆沉舟刚才冲出去时，后背还淌着血，他一个人要怎么对付那些黑雾缠身的怪物？
“钢笔，你能感应到他吗？”她无意识地对着笔尖喃喃，话音刚落，银光突然晃了晃，朝着左侧一道隐蔽的石门偏了偏。苏念眼前一亮，快步跑过去，发现石门上刻着和钢笔纹路一致的图案，只是图案中间缺了一块，像是少了什么关键物件。
她摸出怀里的跨世相册，刚翻开，里面夹着的半枚铜纽扣就掉了出来——正是昨天在枯河遗迹捡到的那枚，纽扣背面的纹路，刚好能和石门上的缺口对上。苏念屏住呼吸，将纽扣嵌进缺口，石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一股带着檀香的暖风吹了出来。
门后是一间石室，正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苏念走近石桌，钢笔突然剧烈发烫，她下意识松开手，钢笔“当啷”一声落在青铜盒子上，盒盖瞬间弹开，里面铺着一层丝绸，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这是……”苏念拿起日记，封面上没有名字，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让她心头一颤——是陆沉舟的字，和她记忆碎片里，民国时期那封未寄出的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民国二十三年，雨。今天在学堂见到一个女孩，她蹲在槐树下捡钢笔，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我问她叫什么，她说‘我叫苏念’。”
“民国二十四年，雪。念念想学骑马，我带她去城外的马场，她摔下来时，第一反应是护着我给她的钢笔，说‘这是你送我的，不能坏’。”
“民国二十五年，雾。战事紧了，我要去前线。念念把她的铜纽扣塞给我，说‘看到纽扣，就像看到我’。我没告诉她，我在她的钢笔上刻了‘沉舟’，想等她成年那天，告诉她我喜欢她。”
苏念的眼泪滴在日记上，晕开了墨迹。原来他们的羁绊，早在民国时期就开始了；原来她手里的钢笔，不是普通的物件，是他藏了多年的心意。可为什么……他刚才在石屋里，却不肯承认认识她？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念猛地回头，看见陆沉舟站在那里，后背的伤口又渗了血，黑色劲装被染得更深，手里的怀表还在泛着微弱的蓝光。他的脸色很难看，目光落在日记上，带着一丝慌乱。
“这是你的日记，对不对？”苏念举起日记，声音发颤，“民国时期的事，你都记得，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陆沉舟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过来，想把日记从她手里拿过去。“念，把日记给我，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你别碰它！”苏念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恢复记忆了？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忘了过去，就可以任由你摆布？”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陆沉舟心上，他停下脚步，眼底满是愧疚。“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怕你记起来后，会怪我。民国时期，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心意，就去了前线；古战场那次，我没保护好你，让你被残魂伤了；霸总世界，我明明知道白若曦在陷害你，却因为怕影响公司合作，没有立刻帮你……我怕你记起来这些，就再也不肯原谅我。”
苏念愣住了。她以为他是故意隐瞒，却没想到，他的“不承认”，是因为愧疚，是因为害怕失去。可这份迟来的坦白，并没有让她觉得安慰，反而更难受——他明明知道她在意什么，却选择用“隐瞒”来逃避，而不是用“坦诚”来面对。
“陆沉舟，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吗？”苏念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在意你有没有保护好我，我不在意你有没有及时告诉我心意，我在意的是，你把我当外人。你把所有的愧疚都藏在心里，把所有的决定都自己做，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念，你会不会原谅我’，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过去。”
她把日记放在石桌上，转身朝着石门走去。“你不是怕我怪你，你是怕你自己面对不了你的过错。这日记，还有这支钢笔，都还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的心意，什么时候愿意相信我，再来找我吧。”
陆沉舟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想追上去，想拉住她的手，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他知道，苏念说的是对的，他的懦弱和逃避，已经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裂痕。
“吼——”
外面突然传来更剧烈的嘶吼声，比刚才的无记忆行者更可怕。苏念刚走到石门边，就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撞了进来，是被黑雾包裹的“记忆吞噬者”，比无记忆行者更强大，眼睛里的红光像两团火焰，直勾勾地盯着苏念手里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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