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横店的天气依旧湿冷,但剧组的生活节奏,宋玖已经完全跟上了。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盯着通告单、生怕错过什么的新人。相机用得越来越顺手,修图的效率也高了不止一倍,常常能在要求的时间内就交出让涛哥点头的照片。
工作上手后,她开始有更多余力去留意别的事情。她想起刚来时涛哥说的,她的主要职责是“照顾傅诗淇的日常起居”,只是前期更侧重“出图”。现在图出得稳了,她的注意力便自然地分散到那些更细微的地方。
她注意到傅诗淇习惯喝温水,太烫或太凉都会下意识地皱一下眉,然后少喝两口。她没说什么,只是自己去买了个同款的保温杯。每次出工前,她会先试好水温,不烫嘴也不凉喉,正好能暖手的那种,然后才仔细地灌进傅诗淇常用的那个杯子里。
她记得他随手放东西的小习惯——剧本喜欢对折一下塞在外套右边口袋,常用的那支笔习惯卡在剧本封皮内侧,一小包纸巾通常放在左边裤袋。有时他自己临时找不到,眉头刚皱起来,宋玖就会默不作声地把他正找的东西递过去。
长时间拍摄,尤其是夜戏,现场一站就是几个小时。镜头一停,别人或许能搓手跺脚,演员却常常还要维持状态或等着看回放。宋玖会提前充好暖手宝,在他一场戏结束、灯光暗下的瞬间,和厚羽绒服一起第一时间递上去。
这些细微的照顾,安静得几乎察觉不到。傅诗淇没说过什么,涛哥也没特意提过,但两人都看在了眼里。
有一次拍一场情绪极其投入的文戏,镜头推得很近,要求一气呵成。傅诗淇和对手演员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导演也没喊停。一条拍下来,足足二十多分钟,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演员的台词和呼吸声。
终于听到“过”字落下时,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宋玖几乎是条件反射,第一个冲上前,将一直抱在怀里捂着的羽绒服迅速披到了傅诗淇肩上。他当时还沉浸在戏里没完全抽离,肩头微微一颤,下意识拢了拢衣服,侧头看到是宋玖,眼神缓了缓,低声说了句“谢谢”。
某个下午的休息间隙,片场嘈杂。傅诗淇刚和导演讨论完下一场的细节,走回休息处。宋玖照例递上保温杯。他接过去,拧开喝了一口,水温正好。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正在检查相机存储卡的宋玖笑了笑,语气很自然:
“谢了啊,小玖。”
称呼从“小宋”变成了“小玖”。
宋玖正低头看着相机屏幕,闻声只是抬起头,摇了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应该的。”
但她心里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和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一种认可。她低下头,继续检查相机,只是动作比刚才更轻快了些。
几天后,宋玖正在临时工作间整理照片,手机响了。是大学导员。她看了眼正在旁边和涛哥低声讨论剧本的傅诗淇,快步走到门外走廊接听。
“宋玖啊,大四下学期快开学了,你怎么打算?是回来上课,还是已经找到实习单位了?如果实习,需要单位开具实习证明,期末记得回来参加考试。”导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宋玖压低声音:“老师,我在实习了,需要开证明。”
“什么单位啊?做什么工作?”导员随口问道。
“在…一个剧组,做助理。”宋玖说得有些含糊。
“剧组?助理?”导员的声调立刻扬了起来,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不赞同,“宋玖,你怎么跑去干那个了?这…这跟你专业有关吗?老师得说你两句啊,咱们师范生,最重要的还是稳定,以后进学校当老师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你跑去剧组那种地方,不稳定不说,也学不到什么正经东西啊……”
导员苦口婆心的劝说透过听筒,在安静的走廊里其实能隐约听到一些。宋玖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实。房间内,涛哥和傅诗淇的谈话不知何时停了。导员那句“剧组那种地方”、“学不到什么正经东西”清晰地飘了进来。
涛哥表情有点尴尬,下意识看了眼傅诗淇。
傅诗淇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地听着门外隐约的对话声,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剧本的边缘。
宋玖简短地回应了导员几句,承诺会按时回去考试,很快就结束了通话。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推门重新走进去。
房间内,涛哥和傅诗淇似乎又开始了之前的讨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小玖,”涛哥很自然地抬头叫她,“下午那场戏的场记单帮我找一下。”
“好。”宋玖应道,立刻走向文件柜,精准地从中抽出一张表格递给涛哥,动作流畅,没有一丝迟疑。
傅诗淇接过涛哥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温依旧恰到好处。他抬眼,目光在宋玖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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