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引擎那低沉而持续的咆哮,如同死神的喘息,穿透层层林木,紧紧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满载火炮部件和弹药的驴车队,在这泥泞湿滑的山路上,速度已经提到了极限,木质车轮不时陷入泥坑,需要几个人连推带拽才能脱困,根本无法摆脱机械化追击的阴影。
“不能这么跑!会被追上碾死!”杨帆声音嘶哑,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地形。他们正位于一道狭长的山谷底部,一侧是陡峭的山坡,另一侧是乱石密布的干涸河床,前方不远处,山谷收窄,形成一个天然的隘口。
“建立阻滞阵地!梯次防御,迟滞敌人,为主力转移争取时间!”杨帆瞬间做出决断,“铁柱!你带第一组,负责最近端阻滞!王老蔫,带你的人,在隘口布置第二道!二虎,保护驮队,加速通过隘口,在前方高地建立火力点,准备接应!”
命令被迅速执行。绝望的气氛被决绝的行动所取代。
第一道阻滞线,设在距离车队约三百米的一处弯道。铁柱带着五名敢死队员,将刚刚缴获的十几枚日军九七式手雷(甜瓜手雷)集中起来。他们用缴获的电线、细绳和树枝,巧妙地将这些手雷串联、绊设,布置在道路中央和两侧的灌木丛中,形成一片致命的诡雷区。没有时间精细伪装,只求最大程度的杀伤和阻滞效果。铁柱的左臂在之前抢夺炮闩时被崩飞的金属屑划伤,草草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但他动作依旧迅猛。
第二道阻滞线,设在隘口最狭窄处。王老蔫带人将驴车上垫炮身的湿棉被、厚毯子全部取下,浸满水后,层层铺在隘口路面上。初春的严寒迅速发挥作用,湿透的棉被很快开始结冰,路面变得异常湿滑。同时,他们从炮弹箱里找出几发训练用的空包弹(没有弹头,但发射药完好),小心地拆开,将发射药集中埋设在隘口一侧看似稳固的岩壁下,连接上长长的导火索。
第三道阻滞,则是杨帆亲自指挥。他让队员将身上所有水壶的水集中起来,泼洒在隘口后方一段倾斜的路面上。水流在低温下迅速凝结成一层薄冰,覆盖了本就泥泞的坡道。
刚刚布置完毕,第一道阻滞线方向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和日军装甲车上机枪的疯狂扫射声!铁柱他们引爆了部分诡雷,并与装甲车先锋交上了火。爆炸的火光短暂照亮了山谷,随即是更密集的枪声和日军士兵的嚎叫。
“撤!按计划撤到第二道防线!”杨帆对着那边大吼。
铁柱带着剩余的三名队员,且战且退,利用岩石和树木掩护,向隘口方向撤退。装甲车显然被诡雷激怒,加足了马力,轰鸣着碾过障碍,紧追不舍,车顶的机枪喷吐着火舌,打得碎石木屑纷飞。
就在装甲车即将冲近隘口时,王老蔫猛地拉燃了导火索!
“轰隆——!”
一声闷响,隘口侧壁的岩石在定向爆破的冲击下,并未大规模塌方,但大量松动的石块和泥土轰然滚落,正好砸在装甲车的前方和侧翼,虽然没有完全堵死道路,但成功阻碍了其高速冲刺,迫使它减速,并遮挡了其部分射界。
装甲车驾驶员试图绕过障碍,车轮猛地轧上王老蔫他们铺设的、已然半冻结的湿滑棉被,加上路面的薄冰,沉重的车体瞬间打滑,车尾“砰”地一声撞在了岩壁上,暂时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已经撤退到隘口后方的铁柱,看到了机会,也看到了终结。他注意到装甲车尾部发动机舱盖在刚才的撞击中似乎有些变形,有黑色的液体正从缝隙中渗出——是油料!
“司令!它漏油了!”铁柱用尽力气向已经登上前方高地的杨帆喊道。
杨帆立刻举起望远镜,果然看到装甲车尾部下方正在汇聚一滩深色的油迹。他立刻对着已经在前方高地就位的二虎和王老蔫下令:“瞄准车尾地面!打那滩油!”
二虎操作着唯一一挺能打到那里的歪把子轻机枪,王老蔫和几名枪法好的队员则用三八式步枪,全部对准那滩正在扩大的油迹,猛烈开火!
“哒哒哒!”“砰!砰!砰!”
子弹打在岩石地面和油渍上,溅起密集的火星!
一点,两点……终于,一簇火星精准地引燃了渗漏的燃油!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猛地从装甲车尾部爆开,瞬间吞噬了整个后半部车体!烈焰冲天而起,引爆了车内部分弹药,更剧烈的爆炸接连发生,装甲车在熊熊烈火中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里面的日军士兵无一幸免。
追击的日军步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攻势为之一滞。
铁柱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知道,阻滞任务完成了。
杨帆没有耽搁,立刻下令全体撤离,向更深的山林转移。在清理战场、收缴日军步兵丢弃的武器弹药时,王老蔫从一个被击毙的日军通讯兵身上,搜出了一部损坏不太严重的便携式电台和一份沾血的电文纸。
电文是用日文密码写的,队伍里没人能完全破译,但几个反复出现的片假名词汇和数字坐标,却让杨帆心头一动。他依稀辨认出其中似乎有“空输”(空运)、“补给”和一组代表经纬度的数字。
日军,要空投补给?在那个坐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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