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暴风雪像是发了狂,扯着无边无际的白色幔帐,将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混沌呼啸之中。旗语在这种天气下彻底失效,颜色被风雪吞没,旗面被狂风撕扯,连百米外的信号都难以辨认。各哨位、分散的游击小组与密营总部之间的联络,几乎陷入瘫痪。一旦有敌情或需要调动,命令无法及时传递,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找到能在这种鬼天气里通讯的法子!”杨帆看着洞外能见度不足十米的雪幕,眉头紧锁。无线电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但缴获的电台大多损坏,唯一能用的部件也缺这少那,李文斌正在王铁锤的帮助下努力修复,但远水难解近渴。
王铁锤蹲在岩洞角落里,面前摊着几块从缴获的日军卡车后视镜上拆下的玻璃镜片。他用手摩挲着冰凉光滑的镜面,若有所思。
“司令,旗子看不见,但光……光应该能穿过去吧?”他抬起头,眼中闪着不确定但跃跃欲试的光。
“光?”杨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用镜子反光?”
“对!咱们可以用镜子反射太阳光,打信号!”王铁锤来了精神,“我见过老辈子人用这法子在山里互相打招呼,就是简单。咱们可以弄复杂点。”
这个朴素的想法点燃了希望。杨帆立刻召集人员,成立了一个临时的“光学通讯小组”,由王铁锤负责技术,脑子活络的陈知远负责编码。
技术攻坚首先从改造工具开始。卡车后视镜玻璃大小合适,但需要制作便于手持和瞄准的支架。王铁锤用木头削制了带握把的托板,将镜片小心地固定在上面,边缘用软皮条包裹防止割手和冻伤。为了能更精确地控制光束方向,他还在托板前端加了一个用铁丝弯成的简易“准星”。
编码设计是关键。陈知远提议使用最简单的 Morse 码(点划组合)作为基础,用短闪光代表“点”,长闪光代表“划”,组合成代表不同含义的密码。他们连夜编制了一套简易密码本,涵盖了“安全”、“发现敌情”、“请求支援”、“向某方向移动”等常用指令。为了保密,密码会定期更换。
体系建设则考虑了地形。他们在密营周边几个视野开阔的制高点上,设立了固定的“光讯中继站”,由可靠的队员值守。一个站接收到信号后,可以迅速向下一站或总部转发,形成一条跳跃式的光讯链路。
第一次实地测试在一个雪后初晴的上午进行。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王铁锤亲自操作一面信号镜,站在密营洞口,向着对面山梁上的第一中继站发送信号。
他用一块小木板时快时慢地遮挡镜面。
“嘀嘀…嗒…嘀嘀嘀…”(代表“测试信号”)
对面山梁上,很快也闪烁起回应的光芒!
“成功了!”岩洞里爆发出低沉的欢呼。
光讯系统很快投入实战。一次,司号员发现用镜光发送复杂坐标时容易出错,他灵机一动,用军号的特定音调长短来配合镜光的闪烁,形成音光双重确认,大大提高了复杂指令传递的准确性。
也有令人心酸的细节。一位患了雪盲症的战士,无法用眼睛观察信号,但他责任心极强,不愿离开岗位。他摸索出一个办法:在接收到信号时,用手轻轻触摸镜片被阳光聚焦照射的部位,通过感受那细微的温度变化和持续时间,来粗略判断是“点”还是“划”,再由身边的战友帮忙确认。他的手指尖,因此留下了细小的烫伤痕迹。
这套系统甚至被用来戏耍敌人。一次,一小队日军在远处山谷出现,光讯站立刻发现并报告。杨帆下令,让另一个方向的光讯站,用模仿的日军信号(他们曾缴获过日军简单的信号灯码本)向日军方向发送假的“遭遇伏击,请求立刻向某某方位炮火支援”的信号。日军信以为真,朝着空无一人的山坡猛烈炮击了半个多小时,消耗了大量弹药,徒劳无功。
这天下午,负责监视黑瞎子沟方向的光讯员,正按照惯例用镜光与下一个中继站联络。阳光的角度缓缓变化,当他再次调整镜面角度,将一束光打向中继站所在山梁时,镜光掠过一处平日被枯藤和积雪覆盖的陡峭岩壁。
突然,光讯员的手顿住了。就在那一瞬间,镜光似乎照到了岩壁上某个点,反射回一种不同于岩石和积雪的、极其微弱但异常平滑的反光!那绝不像是天然岩石能产生的光泽。
他立刻稳住镜面,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光束对准那个位置。没错!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像是人工开凿或天然形成的洞口边缘!因为角度和遮蔽物的关系,平日根本无法发现,只有在这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阳光角度下,被镜光偶然照到,才会显露出一丝端倪。
他立即将这个意外发现,用急促的镜光信号发回了密营:“方位XXX,发现异常反光,疑似隐蔽洞口!”
杨帆接到报告,走到洞口,举起望远镜望向那片岩壁。在夕阳的余晖和镜光的指引下,他依稀看到了那个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幽深的黑暗入口。
那里面会是什么?是另一个废弃的矿坑?是野兽的巢穴?还是……日军不为人知的秘密?
镜光不仅传递了消息,更照见了一个未知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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