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发现的那截非本地烟蒂,像一根细微的毒刺,扎进了杨帆的神经。结合近期新兵中隐约浮动的异常情绪,他嗅到了阴谋与背叛的气息。敌人不仅在外面虎视眈眈,内部的腐蚀可能更为致命。他立刻召集核心骨干,决定借鉴古代边防军“夜不收”的制度,全面加强内部巡哨和反侦察,务必揪出潜藏的鬼蜮伎俩。
“夜不收”,取其彻夜不息、侦缉不休之意。杨帆下令,在原有固定哨和游动哨的基础上,增设数支由绝对可靠的老兵和侦察骨干组成的秘密巡查组,不定时、不定路线,像幽灵一样在营地内外关键区域逡巡,重点监控仓库、辎重、以及后山等僻静地带。巡查组直接对杨帆负责,行动高度保密。
李二狗因其细心和发现烟蒂的功劳,被破格吸纳进其中一支巡查组。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常。
巡查在悄无声息中展开。借助雪地反侦察特训的成果,巡查组成员身披白色伪装,行动时多用“狐狸步”,尽可能不留下明显痕迹。他们的目光扫过雪地的每一处凹凸,每一片灌木的阴影。
侦查与反侦查的较量,在洁白的雪幕下无声上演。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李二狗在巡查至后山那片废弃炭窑附近时,再次发现了异常。在一处看似被风吹平的雪坡上,他注意到一行模糊的脚印。脚印很浅,刻意掩饰,但仔细分辨,能看出其中几个脚印比其他的略深一些,且前脚掌着力明显,这不符合正常行走的步态,更像是……背负了额外重物的人,在小心翼翼控制落脚力度时留下的细微破绽。
他不动声色,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在一棵老榆树的背风面,离地约一人高的树皮上,他发现了三道几乎平行的、新鲜的划痕。划痕很细,像是用锋利的小刀刻意削出来的,深度一致,间隔均匀。这绝非野兽或自然因素所能造成。李二狗心中警铃大作,这极可能是一种联络标记!
另一个凌晨,天色未明,万籁俱寂。潜伏在营地边缘一处雪窝里的巡查组成员,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咕——” 叫声本身并无特别,但这位成员是老猎户出身,对山林习性了如指掌。他立刻皱起了眉头——猫头鹰在冬季,尤其是在凌晨这个时段,极少如此清晰地鸣叫,这违背了它的活动规律。那声音,更像是一种模仿,一种信号!
为了捕捉更确切的证据,巡查组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土办法。
他们怀疑炭窑可能是秘密接头的据点,但又不能打草惊蛇。王老蔫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找来极细的米粉,在炭窑入口内侧、以及几条可能通往炭窑的隐秘小径不起眼的位置,薄薄地、均匀地撒上一层。只要有人经过,无论脚步多轻,必然会留下痕迹。第二天再去检查,便能根据脚印判断是否有人潜入以及大致的时间。
潜伏是极其考验意志的。巡查组的成员常常需要在雪窝中一动不动地待上数个时辰。为了抵御酷寒,他们借鉴了草原牧人的方法,将鞣制过的羊皮裹在身上,羊毛向内,皮板向外。羊皮能有效隔绝寒气,又比厚重的棉被更轻便灵活,便于长时间潜伏。
李二狗则将他从老猎户那里学到的知识运用到了极致。他仔细观察雪地里遗留脚印中雪粒的结晶状态。刚踩下的脚印,雪粒边缘相对清晰;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粒会因自身重量和微弱的热量传导而开始融化、重新凝结,边缘变得模糊圆润。通过比较不同区域脚印的雪粒结晶程度,他可以大致推断出脚印留下的先后顺序和经过的时间,从而判断可疑人物的活动规律和频率。
种种蛛丝马迹,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逐渐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确实有内鬼在与外部勾结,并且正在积极活动。炭窑是重要的联络点,他们在利用特殊的标记和违反习性的声音信号进行沟通。
情况汇报到杨帆那里,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内部出现了蛀虫,必须尽快清除,否则整个队伍都有倾覆的危险。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杨帆沉声道,“必须提高全员的警觉和快速反应能力。传令下去,给所有哨位和骨干队员,配发特制‘哨箭’!”
所谓“哨箭”,是王铁锤根据杨帆的要求紧急制作的。它是在普通的箭杆上,靠近箭簇的位置,绑上一个特制的小竹哨。一旦发现紧急敌情或内鬼异动,来不及鸣枪或呼喊时,可以迅速向天空射出哨箭。尖锐的哨音能穿透风雪声,传遍整个营地,起到最快的示警作用。
一时间,密营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明面上,队员们依旧操练、执勤;暗地里,巡查组的目光更加锐利,哨兵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也更紧了几分。那张由怀疑和线索编织成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雪地之上,看似平静无波;雪地之下,暗流已汹涌澎湃。只待那一声刺破天际的哨音,或者,那最终图穷匕见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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