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案”的余波在密营内部缓缓平息,如同经历了一场剧烈风寒后的病人,虽然高热已退,但元气大伤,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猜忌与伤痛混合的苦涩。铁柱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背后那三个触目惊心的弹孔让每个去看望他的人都心头沉重。杨帆肩头的伤疤尚未完全愈合,但更深的隐忧刻在他的眉宇间——经此一役,他愈发清醒地认识到,在这日寇铁蹄肆虐、敌我力量悬殊的白山黑水间,仅凭自家这几十号人马,纵有满腔热血和几门火炮,也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必须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哪怕他们是土匪、是绺子!”杨帆在岩洞里踱步,声音斩钉截铁,“只要他们枪口还愿意对着日本人,就是咱们的朋友!”
一个名为“绿林帖”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要主动出击,联络散布在周边山林的大小绺子(土匪武装),以“抗日保家,共御外侮”为旗帜,尝试建立起一个松散的抗敌同盟。
帖子由陈知远执笔,用词半文半白,既有江湖义气,也陈明民族大义:“……倭寇肆虐,山河破碎,吾辈皆炎黄子孙,岂能坐视家国沦丧?今敝部不才,愿执干戈,与诸路英雄歃血为盟,共抗暴日,保我桑梓……特奉薄礼,略表诚意……” 落款是“东北抗日救国军杨帆”。礼物,是从历次战斗中缴获的、精心挑选出来的日军武器——几挺歪把子轻机枪、几十支三八式步枪和配套的弹药。这些硬通货,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有说服力。
王老蔫、二虎等几名能言善辩、熟悉江湖规矩的骨干被任命为使者,带着“绿林帖”和礼物,分头奔向几个主要绺子的山头。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冲突在所难免。
有的绺子,如“草上飞”韩三炮,习惯了占山为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逍遥日子,对“抗日”这个沉重的话题兴趣缺缺。“扯他娘的蛋!老子天不管地不收,快活似神仙,凭啥听他杨帆号令?受那份鸟约束?”韩三炮掂量着送来的崭新三八枪,虽然眼热,却还是把帖子扔在了一边。
有的则对杨帆部的实力和诚意深表怀疑。“靠山屯的赵福才投了鬼子,差点把杨帆的老窝端了,这事儿谁不知道?他们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想来拉拢咱们?别是让咱们去当炮灰吧?”“一阵风”刘老歪捏着山羊胡,三角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让使者碰了个软钉子。
最难啃的骨头,是盘踞在黑龙岭的“座山雕”杜立三。此人年近五旬,啸聚山林二十余载,枪法如神,手下有百十号亡命之徒,装备精良,是方圆百里势力最大的绺子。他接到“绿林帖”和礼物后,只派崽子(土匪对下属的称呼)传回一句话:“想跟俺老杜搭伙?行啊!让杨帆亲自来,或者派个够分量的,接得住俺的三道‘坎儿(考验)’!”
显然,这是要掂量杨帆部的斤两。
铁柱重伤未愈,王老蔫双手不便,杨帆肩伤也未全好。派谁去?这不仅是实力的较量,更是胆魄和智慧的考验。
“我去!”二虎梗着脖子请命。
杨帆看着地图上黑龙岭那险峻的轮廓,缓缓摇头:“杜立三不是韩三炮、刘老歪之流,光靠蛮勇不行。”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伤势稍轻、但眼神依旧桀骜不驯的铁柱身上,准确地说,是看向一直守在铁柱床边、沉默得像块石头、但眼神锐利如鹰的侦察班副班长,外号“鹞子”的耿青山。耿青山是猎户出身,身手敏捷,枪法精准,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曾独自在黑龙岭一带活动过,熟悉地形。
“鹞子,你敢不敢替咱们队伍,去黑龙岭走一遭?”杨帆沉声问。
耿青山抬起眼皮,看了看昏迷的铁柱,又看了看杨帆,只吐出一个字:“敢!”
单刀赴会的戏码,在黑龙岭的聚义厅上演。与其说是聚义厅,不如说是个扩建过的山洞,里面烟气缭绕,两旁站着几十个手持快枪、面目凶悍的土匪崽子。虎皮交椅上,坐着满脸横肉、目光阴鸷的“座山雕”杜立三。
“杨帆就派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崽子来?”杜立三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如同破锣。
耿青山不卑不亢,抱拳行礼:“杜当家的,我们司令诚意十足,派我来,一是送上‘绿林帖’和薄礼,二来,也是想向杜当家和黑龙岭的各位好汉请教请教。”
“好!有种!”杜立三一拍椅子扶手,“第一道坎儿!百步之外,香火头!你打灭了,算你过关!”
洞外,寒风呼啸。百步之外,一根细线吊着三炷点燃的香,火星在风中明灭不定。所有土匪都等着看笑话。
耿青山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几乎没有瞄准,凭感觉扣动扳机!
“啪!”
第一炷香的香头应声而灭!
“啪!啪!”
紧接着又是两枪,另外两炷香的香头也瞬间熄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土匪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杜立三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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