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废仓之内,气氛凝重压抑。石猛如同一尊铁塔金刚,寸步不离地守在凌绝那张简陋的床铺前,铜铃般的眼睛布满血丝,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猛地绷紧身体。狗娃等少年则围在远处,大气不敢出,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他们的主心骨倒了。
苏晓被紧急请来,她看到凌绝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脸色瞬间苍白,但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展现出医者专业的素养。她仔细检查了凌绝的伤势,尤其是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爪伤和体内紊乱的气息。
“外伤虽重,但未伤及根本,好生调理便可。”苏晓清洗伤口,敷上最好的金疮药,动作轻柔而迅速,“麻烦的是他内息…似乎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冲击和蜕变,此刻正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需要自行调和,外力难以干预。”
她留下内服的汤药,叮嘱了注意事项,又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凌绝,才在少年们感激的目光中悄然离去。她知道,这里即将成为风暴眼,她不能久留。
石猛牢记苏晓的嘱咐,小心翼翼地给凌绝喂下汤药。他粗手粗脚,此刻却异常笨拙而耐心。
昏迷中的凌绝,并非毫无知觉。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混沌的海洋,周身经脉如同被撕裂又重组,那初生的、属于通脉境的内息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新打通的经络中横冲直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但在剧痛之中,又有一股新生的、蓬勃的力量在不断滋生,修复着创伤,滋养着肉身。他的五感在昏迷中反而变得更加敏锐,能模糊听到舱外风声、同伴们压抑的呼吸、以及…自己体内血液奔流和内息运转的细微声响。
一些混乱的、光怪陆离的碎片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灰雁镇的风雪、老猎户临终的脸、黑蛇阴鸷的眼神、侯通毒辣的鹰爪、石猛如同战神般降临的身影…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凝聚在那枚贴身收藏的、冰冷坚硬的黑色指环上。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一个极其微弱、似乎来自遥远过去的苍老声音在耳边低语,断断续续:
“…血脉…未绝…” “…黑煞…所指…” “…幽冥…归来…”
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期待?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气流似乎从那指环中渗出,微弱却精纯至极,缓缓融入他狂暴的内息之中,竟奇迹般地帮助他梳理、安抚着那些横冲直撞的气流,引导它们走向更有序的运转。
凌绝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但他的气息确实在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平复下来,经脉的剧痛逐渐减轻。
…
就在凌绝于昏迷中艰难调和内息时,码头上的暗流并未因他的倒下而停止涌动。
凌绝擂台血战、临阵突破、重伤昏迷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其悍勇和潜力,让许多原本轻视他的人刮目相看,但也让他的敌人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威胁。
盐帮高层震怒。侯通被废,私货接连被劫,让他们将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到了凌绝身上。尽管有漕帮赵先生隐隐的“关照”,但盐帮这次不打算再忍了。
“查!给我查出那小子藏身的老鼠洞!”盐帮一位实权长老下了死命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他的人头!”
黑蛇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凌绝没死,反而突破了,还收服了石猛那个煞星!这组合让他寝食难安。他加大了悬赏,发动所有眼线,疯狂搜寻凌绝的下落,同时再次秘密联系盐帮,表示愿意充当马前卒,只求尽快除掉心腹大患。
一张更加严密、更加恶毒的网,悄然撒向下滩区。
翌日黄昏,凌绝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破旧的仓顶和石猛那张写满担忧的虬髯大脸。
“凌绝!你醒了?!”石猛惊喜交加,声音如同打雷,震得凌绝耳朵嗡嗡作响。
“咳…水…”凌绝声音沙哑干涩。
石猛连忙笨拙地端来温水,扶起他小心喂下。
温水入喉,凌绝感觉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他微微一动,顿时牵动全身伤口,尤其是肩头,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新生的内息虽然依旧虚弱,却已经初步平稳下来,如同溪流般在特定的经络中缓缓运转,滋养着伤处。
通脉境!他确实突破了!
“我睡了多久?”凌绝问道。
“一天一夜!可吓死老子了!”石猛心有余悸,“苏大夫来看过,说你内息不稳,得自己熬过来…妈的,侯通那王八蛋,下次见到非拆了他的骨头!”
这时,狗娃等人听到动静也围了过来,见凌绝苏醒,个个喜形于色。
“凌大哥!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
凌绝看着众人,心中一暖。他尝试运转内息,虽然依旧疼痛,但力量感却远胜从前,对周围的感知也更加清晰。他甚至能隐约听到仓外极远处一些细微的脚步声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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