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郡,黑岩城。
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劣质润滑油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辐射尘的味道。这里是城市的底层,被称作“锈带”的棚户区与老旧工业坊混杂之地。
“林轩,死哪去了?老子的‘铁臂’又卡死了!赶紧给爷修好!”
一个穿着脏兮兮外骨骼装甲、满脸横肉的壮汉,一脚踹开了“轩宇维修铺”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他叫巴屠,是这一带的地头蛇,靠着给某个小帮派看场子厮混。
店铺不大,堆满了各种废弃的义体零件、老旧电机和看不出原型的机械残骸。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的青年,正埋首于一具结构精密的机械臂前,手中的激光焊枪闪烁着稳定的蓝光。他闻声抬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但轮廓分明的脸,眼神平静,甚至有些过分的淡漠。
正是林轩。
“巴爷,您的‘猛犸-III型’义肢,肘部液压传动磨损超标百分之三百七十五,常规润滑已无效。需要更换核心传动轴。”林轩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
“少他妈跟老子扯数据!”巴屠不耐烦地拍打着柜台,震得几个螺丝钉跳了起来,“就说能不能修?多少钱?老子晚上还要去‘血斗场’捞一笔!”
“能修。更换二手轴件,五十联邦币。全新件,两百。”林轩放下焊枪,用沾满油污的布擦了擦手。
“五十?你抢钱啊!”巴屠瞪大眼睛,但看了看自己那条时不时抽搐一下、发出刺耳摩擦声的机械右臂,咬了咬牙,“五十就五十!用二手的,但给老子弄利索点!要是晚上在场上掉了链子,我回来拆了你这破店!”
林轩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巴屠骂骂咧咧地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数了五十币,扔在桌上。“快点!”
林轩默默收钱,转身从一堆零件里翻找出一根型号匹配的二手传动轴。他的动作娴熟而精准,拆卸、清理、更换、调试,一气呵成。那双稳定得不像话的手,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巴屠看着林轩忙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嫉妒。他听说过一些传闻,说这小子以前是城里哪个大学院的高材生,惹了不该惹的人才沦落至此。什么狗屁高材生,现在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给自己这种“粗人”维修义体?
“好了。”不到二十分钟,林轩将修复一新的机械臂递了过去。
巴屠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顺畅,力量反馈清晰。他满意地哼了一声,却没丝毫感谢,反而盯着林轩工作台上那具刚刚修好的、看起来相当高级的机械臂,眼中闪过贪婪:“喂,小子,这玩意儿不错啊,哪来的?孝敬巴爷我怎么样?”
林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客户的货物,不能动。”
“客户?”巴屠嗤笑,“在这锈带,老子就是规矩!”说着,伸手就要去抓。
林轩脚步一错,看似无意,却恰好挡在了巴屠和工作台之间。他的动作很轻微,但巴屠伸出的手落空了。
巴屠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妈的,你个废物还敢挡我?”他挥起那只刚修好的铁臂,带着风声就朝林轩脑袋砸来。这一下要是砸实了,足以让普通人头骨开裂。
林轩眼中寒光一闪,身体肌肉瞬间绷紧,脑海中几乎本能地开始计算巴屠这一拳的轨迹、速度、力量峰值以及至少三种反击或闪避方案。然而,一股针扎似的剧痛突然从他丹田气海处传来,让他动作一滞。
那是修为被废后留下的永久性损伤,一旦他试图调动超过普通人的力量或进行精密战斗计算,就会发作。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声音,一枚小石子破空而至,精准地打在了巴屠的机械臂关节处。
“当!”一声脆响,巴屠整条手臂一麻,攻势顿消。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她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剑鞘古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没有任何机械改装的痕迹,是纯粹的“原生体”。
“武……武者大人!”巴屠吓得脸都白了。在黑岩城,纯粹的武者地位远高于他们这些依靠粗糙义体的帮派混混。对方刚才那一手,明显是掌握了“内力”的高手。
“滚。”女子看都没看巴屠一眼,目光落在林轩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巴屠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店铺内恢复了安静。
女子走到柜台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油布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布满了复杂而古老纹路的黑色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个整体上碎裂下来的。碎片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黯淡无光的晶体。
“店家,此物可能修复?”女子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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