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废工厂·燃烧的相册、烟蒂的烫
清晨的雾裹着冷意,我抱着洗干净的黑伞往教室走。
伞骨上的漆掉了三块,像我手背上还没消的红印,现在摸起来还麻。
宿舍楼下,两个穿校服的女生窃窃私语,看见我就赶紧躲开,嘴里飘来
“7班的老处女”
“被欺负哭了”的碎话。
我攥紧伞柄,指甲掐进掌心。
刚走到教学楼后巷,黄毛和胖子就冒了出来,他们靠着墙抽烟,看见我,故意把烟蒂扔在我脚边,火星溅到裤腿上,烧出个小黑点。
“老处女,还敢来?”黄毛笑得嚣张,金链子晃得刺眼,“昨天在卫生间哭够了没?”
我攥紧伞柄,没说话,绕着他们走。
刚走两步,胳膊就被胖子抓住:
“跑什么?关祖让我们来叫你,说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的手劲很大,掐得我胳膊生疼,像要把肉捏碎。
我挣扎着喊“放开”,试图蹲下来用体重,来增加抵抗的优势。
“快点!磨蹭什么?腿断了?”
黄毛的金链子甩在我脸上,疼得我一缩脖子。
他和胖子架着我的胳膊,手指像铁钳掐进肉里,把我往学校后山拖。
石子路硌得脚底板生疼,
胖子还故意绊我一下,我踉跄着摔在地上,手掌擦出一道血痕,伞掉在地上。
黄毛故意用脚碾过伞面,棉布被踩出个黑印:
“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破伞,你是捡破烂的吗?”
我蹲下去捡,他又用鞋尖踢我的手腕:
“捡什么捡?关祖等着呢!”
“老处女就是笨!走个路都能摔!”
胖子踹我的小腿,力道不大,却带着故意的羞辱。
黄毛蹲下来,用烟蒂对着我的手掌:“再慢,就把这破手烫个洞。”
我吓得赶紧爬起来,手背的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渗出血。
他们拽着我继续走,废工厂的铁门越来越近,锈迹斑斑的“禁止入内”牌子歪在墙上,像颗烂牙。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
里面的铁锈味混着汽油味扑面而来,几根铁架歪歪扭扭立着,地上堆着破零件。
关祖靠在最粗的铁架上,指尖夹着烟,烟圈吐得慢悠悠。
他的白衬衫沾着点灰,小臂的狼形纹身贴被汗浸得发皱,牙齿上的红颜料像刚咬过血。
“关祖,人带来了!”黄毛笑得一脸谄媚,推得我往前踉跄两步,差点撞在关祖的鞋上。
关祖没看我,眼尾扫过我的手掌:“摔的?” 也没等我回答,视线一直盯着前方。
“正好,有好戏看。”语气平淡,像在问“今天吃了吗”。
“她自己笨!”胖子抢着说,还往我背上推了一把,“你看她那手,脏死了。”
我后背撞在铁架上,疼得倒抽冷气。
这时才看清角落的人——刘天缩在铁桶边,怀里死死抱着本摄影集,肩膀抖得像筛糠;
火爆染着蓝毛的脑袋凑在他面前,手里的打火机“咔嗒”响,火苗舔着相册封面:
“烧了吧?
这破玩意儿留着干嘛?
你爸不也说你拍的是垃圾?”
“别烧……别烧……”刘天的声音抖得快听不清,眼泪砸在相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迈斯举着相机,镜头对着刘天哭皱的脸,“咔嚓”按了下快门,闪光灯晃得人眼晕。
“吵死了。”关祖突然弹了下烟灰,烟灰落在刘天的头发上。
刘天吓得一哆嗦,却不敢躲。
火爆被催得不耐烦,打火机往相册上一凑:“烧就烧!”
“别碰它!”我脑子一热,冲过去就抢。
火苗“噌”地窜到我手背上,像被烙铁咬了一口,疼得我浑身发抖,却死死攥着相册不肯放。
里面露出一张照片——夕阳下的后巷,路灯的光映在水洼里,像撒了把碎银。
火爆被我抢得一个趔趄,骂了句脏话:
“老处女你疯了?
这破相册值几个钱?”
他伸手就要推我,我没躲,后背重重撞在铁架上,疼得眼前发黑。
关祖靠在铁架上没动,只是把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他盯着我手背上的火苗,眼神里闪着点奇怪的光——不是同情,是像看耍猴戏的兴奋。
直到火苗快烧到我的手腕,他才慢悠悠地弹了下烟灰,烟灰落在火苗上,把火压灭了。
火爆愤怒的伸手就要抢相册,我咬着牙往旁边躲,相册的焦边刮到他的手。
“操!”火爆急了,扬起手就要扇我。
“别动她。”关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是拦,是用烟蒂指着火爆的手,眼神里的冷像淬了毒,“我没让你碰她。”
火爆愣了下,骂道:“你他妈又发什么病?
刚才不还让我们……”
“我说别动就别动。”他说,声音很轻,却让火爆停了手。
我抱着烧了一半的相册,手背烫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转。
他走过来,没看我的伤,反而伸手扯了扯相册的焦边:“这种破东西,烧了就烧了,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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