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他陈述着,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命运赠予的任何物品,都早已标注好了价钱。这是我作为引路人的‘代价’。每月十五,子时前后……它会彻底吞噬神智,渴求……心头精血。”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右腿伤口,那里虽然剧毒已清,但深可见骨的创伤和周围大片被毒素侵蚀留下的暗沉疤痕,依旧触目惊心,“‘蓝尾蝎’的毒,提前诱发了它……也让它……更加失控。”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方才……多谢。”
这句“多谢”,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和沉重的枷锁感。他知道了!他一定猜到了她用了某种代价巨大的方法!
“我……”苏玉衡再次试图开口,想解释灵泉空间,想告诉他母亲血诏中“唯有眉间朱砂之人可信”的嘱托,想问他如何做的“引路人”,她作为这一代的玉佩持有者的代价是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
看着他眼中那深沉的、仿佛背负着整个地狱的疲惫和绝望,看着他脖颈和手臂上因刚才剧烈挣扎而崩裂、再次渗血的伤口,看着他腿上那深可见骨的创口……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释有什么用?质问又有什么用?他们都被命运的旋涡裹挟着,身不由己。
她沉默地垂下眼帘,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动作僵硬而缓慢地挪到他身边。
萧景珩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困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抗拒,仿佛害怕她的靠近会再次诱发那可怕的疯狂。
苏玉衡却没有看他。她撕下自己裙裾剩余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小心翼翼地处理他脖颈和手臂上崩裂的伤口,用布条紧紧捆扎止血。冰冷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两人俱是微微一颤。
轮到右腿那处最严重的贯穿伤时,她的动作更加轻柔。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周围大片暗沉的疤痕如同丑陋的烙印。她仔细清理掉伤口周围沾染的泥污,避开那深陷的骨创,用撕下的布条在伤口上方用力捆扎,尽量减少活动带来的出血。
整个过程中,萧景珩的身体僵硬如铁,牙关紧咬,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洞顶嶙峋的怪石,仿佛要将它们看出一个洞来。唯有那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双手,泄露着他承受的巨大痛苦。
包扎完毕,苏玉衡已是满头冷汗,浑身脱力。她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喘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苍白如纸的侧脸,紧抿的薄唇,还有那紧闭的双眼中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脆弱……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沉重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云中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而干涩,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母亲……血诏里说她在云中城……还有,那鼎……九鼎……”
萧景珩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疲惫和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凝重的锐光。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又似乎在积蓄力气。
“云中城……是前朝末代机关巨匠‘鬼工子’所建。”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几分冷静,“但它并非一座城,而是一座……巨大的、活动的机关堡垒。传说深藏于北境流沙海之下,或匿于南疆十万大山之中……具体方位,无人知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玉衡,“你母亲若真在那里,必是被囚禁于其核心‘天机狱’。那里……是专门用来禁锢和……‘研究’拥有特殊能力之人的地方。”
研究!这两个冰冷的字眼让苏玉衡浑身发冷!
“而至于九鼎……”萧景珩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嶙峋的洞壁,“镇国之器,灵脉之钥。分散于九州龙脉节点。太子……还有他背后的势力,穷搜天下,就是为了集齐九鼎,掌控灵脉,逆转乾坤……”
他并未接着解释为何太子已贵为东宫之主,为何还要如此大动干戈,而是将目光落回苏玉衡脸上,带着一种洞悉的冰冷,“而你身上的灵泉玉佩,还有那半块羊脂玉……是感应和开启九鼎封印的关键‘引’与‘匙’,方才你所说见到的九鼎不也证实了这一点嘛,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将苏玉衡淹没。母亲的囚禁之地如海市蜃楼难以捉摸,九鼎之争又如滔天巨浪数起风雷,而她和萧景珩,一个身负异宝,一个身缠血蛊,如同漩涡中的两片落叶,随时会被撕得粉碎。
“所以……”苏玉衡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却异常清晰,“我们……是彼此唯一的‘解药’?”
她目光咄咄的看向萧景珩,“你需要我的血……压制血蛊。而我……需要你的力量……对抗太子,找到云中城,救出母亲。”
她刻意加重了“解药”二字,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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