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阁内,灯火通明,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数名苏府最顶尖的医官围在榻前,个个眉头紧锁,汗如雨下。萧景珩躺在锦褥之中,脸色灰败,嘴角泛着青紫,唯有眉间那一点朱砂,在惨淡的肤色映衬下,红得惊心动魄,如同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火星。
他肩后和右腿的伤口已被重新清理、上药、包扎,但纱布之下,依旧有血水在缓慢地往外渗出。但眼下最棘手的却是那深入脏腑的剧毒——医官们用银针挑试,仅是靠近伤口,针尖便在空中化为青黑,尽管有了各种分析和讨论,但却始终无法完全辨明毒性与成分,只能勉强用虎狼之药吊住他一丝微弱的心脉。
“侯爷”为首的陈老医官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四殿下伤势过重,外伤尚可精心调养,但这毒……实在霸道诡谲,阴邪无比,已侵入心脉!我等……我等已竭尽全力,用上了最好的解毒散和护心丹,也只能暂时延缓其扩散。若……若十二个时辰内,寻不到对症的解药或更强的压制之法,恐……回天乏术!”
“回天乏术”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在苏玉衡心上。她站在父亲苏士诚身后,目光死死锁在萧景珩毫无生气的脸上,他推开自己挡箭时的决绝眼神、杀手狰狞的毒箭、他对自己的承诺……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
母亲所说的“眉间朱砂者,或为一线生机”!难道这“一线生机”,竟要眼睁睁断送于此?!
苏士诚沉默地听着医官的禀报,他高大的身躯如同铁铸,宽厚的肩背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唯有按在腰间佩刀刀柄上的手,手背上青筋虬结,泄露着内心的滔天巨浪与沉重压力。
一个身负九鼎刺青、卷入暗杀事件的皇子,若不明不白地死在他的府……这将是泼天大祸!足以将整个苏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更遑论亡妻沈蘅血书中的托付,女儿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复杂情愫?
“动用一切手段!”苏士诚沙哑的对着医官和侍卫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府中所有珍稀药材,尽可取用!传我手令,命城防司即刻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之人!府内,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那杀手同党的蛛丝马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身上,必有解药线索!”
“是!侯爷!”
侍卫统领立刻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暖阁外响起,带来一种肃杀的紧迫感。
暖阁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萧景珩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声,和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苏玉衡上前一步,走到父亲身侧,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带着一丝决绝,“爹,让我试试。”
苏士诚猛地侧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女儿苍白而坚定的脸上。医官们也是一脸疑惑和担忧:这一个从未学过医的千金小姐,她是怎么有信心说出这句话的?万一……这麻烦可就大了呀。
医官们正要开口阻止,只见苏玉衡从怀中掏出一枚正散发着微弱温润光晕的玉佩,丝毫没有理会父亲是否会答应和医官们可能的阻拦,而是自顾自地解释道,“它……它或许能压制毒性!女儿之前……在危急关头,曾用它……”她无法详细解释灵泉空间和血饲之事,只能含糊带过,“它似乎对这类阴邪之力有所克制!”
苏士诚的视线在那枚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玉佩和女儿急切的眼神之间来回扫视。亡妻沈蘅临死前紧握玉佩的画面再次浮现。这玉佩……果然非凡物!他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侧身让开榻前的位置。这是默许,是孤注一掷的信任,来吧!
苏玉衡深吸一口气,她闭上双眼,努力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尝试沟通那枚神秘的玉佩。这一次,没有灵泉空间的吸力,没有时间凝滞的玄奥,只有她自己的意念和玉佩之间那微弱的联系。
她将玉佩贴在萧景珩心口位置,双手覆盖其上,感受着玉佩透过衣衫传来的微弱暖意。她努力回忆着在灵泉空间中引动力量的感觉,尝试着将自己残存的、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注入玉佩之中。
嗡……
玉佩似乎被她的意念触动,表面温润的光芒骤然亮了一瞬!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清凉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从玉佩中流淌而出,慢慢渗入萧景珩的心脉!
榻上,萧景珩紧蹙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那微弱到几近断绝的呼吸,此刻也变得略微绵长了一些。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在场时刻关注着的苏士诚和医官们,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居然真的有效!”陈老医官忍不住低呼出声,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苏玉衡心中稍定,更加专注地维持着这微弱的精神输送。然而,这并非在灵泉空间内,没有那神奇的时间差和磅礴的能量支撑。仅仅片刻,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丹田处也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的精神力已然再次被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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