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衡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夜枭去向的疑虑,更多的则是对前路未卜的沉重。她挣扎着坐起身,左肩被夜枭粗暴包扎的伤口一不小心磕碰到岩壁,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痛感之下,那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灼热感已然彻底消失,只有伤口本身的钝痛,证明着昨夜那霸道药粉的奇效。
“唔……”王伯也被动静惊醒,他揉了揉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一圈,当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入口处时,他紧绷的肩背明显松弛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走了……那煞星总算走了……”
黎阳也惊醒过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父亲惨死、信仰崩塌的巨大痛苦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让他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微微颤抖。但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枯草铺上气息平稳的萧景珩身上,又扫过苏玉衡肩头那包扎严实却依旧透着血迹的伤口,以及王伯那条扭曲的伤腿。
少年眼中翻涌的痛苦和迷茫,在经过剧烈思想斗争后,心中也是暗暗下定决心,情绪也渐渐变得平静。他猛地从地上爬起,走到岩窝入口,抓起一把沙土,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用力抹开一块区域。
“王伯,苏姐姐。”黎阳的声音明亮,带着浴火重生后的朝气,“我去外面看看地形,确定方位。我们……得走了。”他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随即弯下腰,捡起一根相对尖锐的石块,开始在抹平的沙地上专注地勾勒起来。
线条时而笔直,时而蜿蜒,标注着沙丘、岩山、风向,甚至一些只有他才懂的微小记号。他画得极其认真,仿佛要将脑海中所有关于“鬼哭沙”的记忆,都倾注在这方寸沙盘之中。
王伯看着黎阳专注画图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挣扎着挪到萧景珩身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的脉象。
就在这时,枯草铺上的萧景珩,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浓密的睫毛缓缓掀开,露出那双深邃的丹凤眼。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便被锐利的清醒取代。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但内腑的伤势竟奇迹般地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沉重滞涩,气血运转远未通畅,但至少状态要比先前好上太多!
“四殿下!您醒了!”王伯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哽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苏玉衡也立刻凑了过来,看着萧景珩那双重新恢复了些许神采的眼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长舒了一口气。她连忙从贴身的小袋中取出仅剩的两颗碧玉菩提果,捏破一颗,将碧绿汁液小心地滴入萧景珩口中。
“感觉如何?”苏玉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萧景珩艰难地吞咽下那带着奇异生机的汁液,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从喉间蔓延开来,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他试着调动一丝微弱的内息,小心翼翼地流转,虽然依旧滞涩难行,状态已然好了太多。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死不了,好多了……”说罢,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王伯和苏玉衡连忙扶住他。萧景珩借力缓缓坐直身体,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他环视着岩窝内的众人,目光在黎阳那专注画图的背影上停留片刻,深沉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夜枭呢?”萧景珩收回目光,看向苏玉衡,声音平静,仿佛只是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苏玉衡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天一亮就不见了,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她看着萧景珩平静的脸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了许久的问题,“萧景珩,夜枭……他到底是谁?昨天我看他……似乎对你格外在意?你们……认识吗?”
这个问题问出,连一旁正在整理所剩无几干粮的王伯也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黎阳画图的动作似乎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萧景珩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苏玉衡那双清澈、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担忧的眼眸上,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昨夜那个在狂暴沙海中沉默守护、在岩窟里以阴寒内力为他续命的黑色身影。面具下的眼睛……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一个模糊而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却又被他瞬间掐灭。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复杂、带着苦涩和自嘲的弧度,“不知道。”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又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言说的谜题,“也许……我们都认识吧。”
这句模棱两可、如同谜语般的话语,让苏玉衡和王伯都愣住了。认识?还是不认识?这算什么回答?王伯皱紧了眉头。
苏玉衡心中疑窦丛生,萧景珩的反应太奇怪了,那眼神中的复杂,那话语中的深意,绝非敷衍。夜枭……他身上一定藏着与萧景珩、甚至可能与她自己相关的巨大秘密!但此刻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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