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海的夜幕降临得猝不及防,上一刻还残留着夕阳余晖的天际线,转瞬间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黑夜浓稠得化不开,唯有天际几颗孤星,闪烁着微弱而遥远的光芒,挣扎地对抗着这片墨色。
温度骤降,那些白天被烤的灼热的沙粒迅速失去热量,凛冽的朔风呼啸着卷过无垠沙海,裹挟着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浸透衣衫,窜入骨髓。
“不能再走了”黎阳眯起眼睛,借着一丝微弱的星光扫视着四周,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异常坚定。
凭借自幼在沙海边缘磨练出的敏锐,他带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最终在一座巨大的、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暗红色砂岩底部,他找到了一道狭窄、仅容两人勉强并肩的岩缝入口。
“这里有岩缝,可以挡风避寒,我们进去休整一晚吧。”他声音沙哑,嘴唇因干渴而网裂,却依旧保持着向导的警觉。
“那就赶快快进去!这鬼风能把人吹成干尸!”王伯哆嗦着催促,牙齿都在打颤。他拄着铁拐,几乎是踉跄着扑进岩缝深处。萧景珩在无双的搀扶下紧随其后,苏玉衡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白狐最后进入。
岩缝内部比入口宽敞些,呈倒“V”字形向内凹陷,足够容纳五人坐下。洞内虽然依旧寒冷,但总算隔绝了外面那如同厉鬼哭嚎的狂风和数之不尽的飞沙。众人倚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大口喘息着。
无双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清理掉缝隙中的碎石和枯骨。黎阳熟练地在入口处用石块垒起一道矮墙,既能挡风,又能起到预警作用。王伯则是熟练地收集着四周的枯枝败草,架在一起,用打火石点燃,篝火噼啪作响,瞬间照亮了整个岩缝,也驱散了洞内的寒意。
苏玉衡扶着萧景珩靠坐在最内侧的岩壁旁。他后心的伤口虽不再渗血,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跋涉和风沙、寒意的侵袭,让他的体温低的吓人。苏玉衡解下斗篷,轻轻盖在他身上,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冰凉的手背,心头一颤。
“黎阳,今天麻烦你守上半夜。”苏玉衡转头对着正在洞口处警惕观察四周的黎阳说道,声音里满是深深的倦意,“王伯,下半夜辛苦你。其他人抓紧休息,恢复体力。”她将小白狐放在腿边,小家伙立刻蜷缩成一个毛茸茸的白球。
黎阳用力点了点头,默默的在岩缝入口的位置坐下,取下背上的猎弓横在膝上,年轻的脸庞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外面模糊晃动的沙丘轮廓。
无双则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盘坐在靠近黎阳不远的位置。王伯闻言点点头,将腰刀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挨着萧景珩坐下,小心地活动了一下那条伤腿,龇着牙低声道,“殿下,您再靠里面点,暖和些。”
萧景珩没有推辞,微微颔首,将身体往岩壁深处挪了挪,随后便闭目调息起来。后心处的创伤在寒意的刺激下隐隐作痛,而心口那枚九幽锁魂印的位置,更是传来一阵阵悸动。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息,将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安宁。
苏玉衡亦是紧挨着萧景珩坐下,她侧头看了看萧景珩在火光中略显苍白的侧脸,心中那份担忧沉甸甸的。她闭上眼,却无法真正入眠,脑中反复闪过那张兽皮地图上标记的“不冻泉眼”。前路茫茫,凶险难测。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偶尔迸溅到沙地上,瞬间熄灭。除了呼啸的风声,整片流沙海的夜寂静得可怕,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死亡之域凝固。
就这样,上半夜在黎阳的警戒中平安滑过。当夜空中那轮惨白的下弦月升到最高点时,黎阳轻轻推醒王伯交接守夜,然后倒头便沉沉睡去。
王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拄着铁拐挪到入口处。月光被云层遮蔽,沙海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幽蓝黑暗中,能见度极低。
王伯坐在入口处,裹紧了身上的皮袄,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风声中每一丝异响。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感攫住了他。
“沙……沙沙……”
那声音起初极轻,混杂在风声里几乎难以分辨,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同时在沙地上摩擦。紧接着,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如同无数蚕虫在啃噬桑叶,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在缓慢地蠕动、翻涌。
王伯猛地坐直身体,眼睛死死盯住岩缝外那片被星光勾勒出些许轮廓的沙地。借着朦胧的微光,他骇然发现——原本平整如毯的沙地表面,此刻竟诡异地起伏着!
一道道隆起的沙脊,如同活物般,在沙层下缓缓地、一拱一拱地向前移动!那起伏的波纹并非固定一处,而是如同水面的涟漪,从四面八方隐隐约约地向着他们藏身的岩缝汇聚而来!
一股寒意,瞬间从王伯的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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