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第二日,天空并未如昨日般持续放晴。一层灰蒙蒙的、饱含水汽的云霭低垂,覆盖了整个星露谷,到了午后,细细密密的雨丝便悄无声息地、绵密地洒落下来,温柔地浸润着刚刚播下种子的广袤田地。
凡站在窗边,鼻尖几乎要碰到冰凉的玻璃,静静看着窗外被雨幕笼罩的农场。雨势不大,是那种典型的、带着暖意的春雨,没有夏日暴雨的狂放,只是耐心地将整个世界渲染得模糊而静谧,仿佛给天地罩上了一层柔软的薄纱。土地贪婪地、无声地吮吸着这天降的甘霖,这对于那些刚刚安家、亟待萌发的新生命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滋养礼物。
“看来今天大规模户外劳作是得暂停了。”凡低头对蜷缩在他拖鞋上的铜壶说道。猫咪对这种天气显得异常满意,因为它最讨厌的泥泞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变得干净又宁静,正是适合窝在干燥舒适的屋内,找个暖和地方打盹的理想天气。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所事事。雨季总有雨季的活计。他先是花了些时间,仔细地将农舍内部各个储物箱里的物品重新归类整理,把去年冬季使用、如今已暂时用不上的厚重工具擦拭干净后收纳起来,又将春季耕作要常用的种子、肥料和小农具挪到更顺手的位置。在整理一个靠墙角落、散发着陈年木头气味的旧木箱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略带毛糙感的编织物。
他将其取了出来——那是一顶款式简单、略显陈旧,但编织得依旧十分结实、能遮风挡雨的绿色草帽。褐色的皮革帽带上,甚至还能看到一点去年参加蛋蛋节时,在激烈搜寻中不小心蹭上、未能完全洗净的干涸泥点痕迹。
这是去年蛋蛋节他获得的纪念品。当时,阿比盖尔以找到最后一枚彩蛋的微弱优势赢了他,夺得了冠军。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在广场上奔跑穿梭、目光锐利地搜寻着每一处可能藏匿彩蛋的角落时那份紧张与投入,以及最后与冠军桂冠失之交臂时,刘易斯镇长笑着将这顶帽子作为亚军奖品递给他时说的鼓励话语:“表现非常棒了,凡!明年再来挑战!”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凡不禁莞尔,将草帽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打算等天气彻底放晴后拿出去好好晒一晒,去去霉味。那是他来到星露谷后参加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区节日,充满了新奇的紧张感和纯粹的乐趣。
午后,持续了一上午的雨势渐渐歇止,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雨丝已化为更加朦胧飘渺的雨雾,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凡撑起一把旧伞,推开屋门,径直走向了那座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的社区中心。
这座废弃的宏伟建筑在雨天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寂寥、空旷,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凝固。雨水顺着破损不堪的屋檐断断续续地滴落,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敲打出清冷而孤寂的音符。他用力推开那扇沉重、吱呀作响的木门,迈步走了进去。
内部依然是往日那般被时光遗弃的模样,无数细微的尘埃在从高处破损彩窗透进的、微弱而漫射的天光中无声飞舞。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西部走廊那间曾经被厚重垃圾完全堵塞的锅炉房,如今门洞大开,内部被某种非自然的力量修缮一新,整洁而安静,与他记忆中破败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这切实地证明了他去年冬天在此地付出的努力、以及那些奇妙祝尼魔的存在,并非虚幻的梦境。
他没有走向锅炉房,而是脚步一转,径直走进了光线更加昏暗的档案室。自从上次偶然在这里发现了那些记载着往事的档案,并与刘易斯镇长有过一番简短却意味深长的交谈后,他一直想找个不受打扰的时间,再来这里仔细翻阅,探寻更多被尘埃掩盖的故事。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那个标注着“创始家族:斯塔布斯”的厚重橡木架子前,再次取下了那本皮质封面、边缘已有些磨损的厚重账簿。这一次,没有催促,没有杂事,他拥有更充裕的时间来沉浸其中。
他找了一张积满灰尘但结构依旧牢固的硬木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怀着敬畏之心,翻开了那脆弱的书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用褪色墨水书写的账目记录,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显得模糊,但仔细辨认,依然可读懂其内容。一条条关于作物出售、工具采购、物资捐赠的记录,枯燥数字的背后,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繁荣、自给自足、且与鹈鹕镇社区血脉相连的斯塔布斯农场的往昔辉煌。
翻到账簿的后半部分,他甚至惊喜地发现了几页夹杂在冰冷数字之间的、类似日记的零星手写记录,笔迹与账目不同,更为随性。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目——艾芙琳。记录中提到她喜爱当时农场出产的黑莓果酱,并回赠了自家新烤的面包。
凡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跨越时空的奇妙连接感。仿佛通过脚下这片他正在辛勤耕耘的土地,通过这些泛黄纸张上的墨迹,他与那些流淌着相同血脉的祖先,与这个小镇悠远而温暖的过去,产生了真切而具体的联系,不再只是孤独的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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