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诚几乎是飘着下楼,又飘着将重新温好的粥端上来的。
脚步虚浮,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胀得发疼,又带着一种近乎眩晕的甜。
主人没有拒绝!她没有将他推开万丈深渊!
这认知如同最烈的酒,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疲惫。
当他再次轻轻推开主卧的门时,叶鸾祎已经不在床上。
她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身上依旧穿着睡袍,晨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仿佛一夜的病弱并未真正折损她内里的坚韧。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古诚脸上那几乎无法掩饰的、混合着狂喜与泪痕的痕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干净,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叶鸾祎平静无波的眼眸中。
她的目光在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甚至带着一丝卑微庆幸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随即,那丝波澜便被更深的、复杂的情绪取代,其中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和某种压抑着的、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的烦躁。
古诚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慌忙低下头,将粥碗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退到一旁,垂手恭立,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然而,叶鸾祎却一步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无声,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古诚的心脏再次揪紧。
她在古诚面前停下,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和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抬起头。”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古诚依言,有些艰难地抬起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的眼神很冷,像是结了一层薄冰,冰下却仿佛有暗流在涌动。
“你以为,”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古诚的心上。
“几句卑微的恳求,一次不合规矩的守护,就能改变什么吗?”
古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记住你的身份,古诚!”叶鸾祎继续说道,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刚才那点可怜的喜悦彻底剜去,“你只是一个管家。
你的本分是服从,是服务,而不是心存这些不该有的、可笑的念头。”
这些话,比之前任何一次冰冷的命令都更伤人。
它们精准地刺中了他最脆弱、也最卑微的地方,将他刚刚升起的希望狠狠踩在脚下。
古诚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认命。
他垂下眼帘,声音干涩:“是……古诚明白。是古诚僭越了,请主人责罚。”
他等待着,等待着更严厉的斥责,或者干脆是最终的驱逐。
然而,预料中的风暴并没有来临。
叶鸾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迅速熄灭的光,看着他因为绝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她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冷的表象。
忽然,她毫无预兆地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古诚的左脸上。
力道不轻,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古诚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脸上那灼烧般的痛楚。
这一耳光,干脆利落,毫不留情。是惩罚,是警告,是她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的、最直接的暴力宣告。
古诚维持着偏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被打散了魂魄。
所有的奢望,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巴掌下,被击得粉碎。
果然……还是他痴心妄想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剧痛中,叶鸾祎却再次有了动作。
她抬起的手并没有放下,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力道。
用刚才打过他的那只手的手背,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抚上了他被打得通红、甚至微微肿起的脸颊。
冰凉的指尖与滚烫的皮肤相触,带来一阵战栗。
古诚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僵硬地转回头,看向她。
叶鸾祎的眼神依旧复杂,冰冷之下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她的指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感受那掌痕的轮廓,又像是在……安抚。
这截然相反的举动——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紧接着却是如此轻柔的触碰——彻底将古诚推入了混乱的漩涡。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意图,只能怔怔地、如同待宰羔羊般,承受着这冰火两重天的对待。
叶鸾祎的手指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向下,掠过他的下颌。
最终,停在了他颈间空荡荡的位置——那里,原本应该戴着象征从属的项圈。
她的指尖在那里轻轻点了一下,仿佛在确认某个印记的存在。
然后,她收回了手,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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