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冲过来的时候,白幽的刀已经出鞘,挡在三人前面。季延一把抱起阿澈,滚到一边,后背撞上一块斜着的金属板,发出一声闷响。沙地被划开一条缝,黑影从他们脚边掠过,落在五米外,扭了几下就不动了,像是没力气了。
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像塑料烧焦了,又像植物烂掉。季延喉咙一紧,马上屏住呼吸,用手捂住口鼻。他低头看阿澈,发现孩子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很快。白幽也觉得不对,立刻从腰上扯下布条蒙住脸,只露出眼睛。
“有毒。”季延哑着声音说,“别吸。”
他伸手去摸工装裤的口袋,掏出两个叠好的防毒面罩,扔给白幽和阿澈。“戴上。”
白幽接住,迅速打开,扣在脸上。阿澈手抖,试了两次都没把带子扣上。季延单膝跪地,一手扶着他肩膀,另一只手帮他戴好,拉紧带子。
他自己没戴。
刚才那口气已经吸进去了。
胸口像压了石头,呼吸越来越费力。他弯下腰,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手指碰到嘴角,湿了。拿下来一看,有血。
白幽转头看他,眼神变了。
季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抬头看向沙虫尸体的方向。那东西原本不动了,突然开始抽搐,肚子裂开的地方鼓起来,接着喷出一团紫色的雾,冲上天空,然后散开,落下来。
毒雾一落地就开始扩散,贴着沙地往外跑,速度很快。十米内的地方很快就看不见了。风吹过来,雾气跟着飘,往人身上缠。
“不能待在这儿。”季延撑着膝盖站起来,声音沙哑,“它还没死。”
话刚说完,沙虫的身体猛地往前冲。它的腿不能动了,但靠身体扭动,拖着残躯朝他们这边爬来。尾巴拍在地上,扬起一片沙,混着毒雾变成灰紫色的烟。
白幽拉开弓,搭箭就射。箭飞出去,穿过毒雾时突然冒烟,整支箭变形,还没碰到沙虫就断了,掉进沙里。
她换一支再射,结果还是一样。
“不行。”她低声说,“碰不到。”
季延盯着那团黑影,脑子飞快地想。他按了下手表,屏幕亮了一下,跳出一行字:“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毒素,建议撤离或隔离污染源。”
他咬牙,小声问:“能不能切断毒雾?”
系统没反应。
这不是机器,是活的东西。方舟解析不了。
“阿澈。”他看向男孩,“你能用木牌看看它里面吗?”
阿澈靠着金属板坐着,双手捧着木牌,额头全是汗。他闭着眼,像是在集中精神。几秒后,木牌亮起光,屏幕上出现模糊的图,一直在闪。
“找到了……”他喘着气说,“毒腺不在肚子,在头里面……靠近左眼后面。”
“左眼后面?”季延重复一遍,快速算距离和角度。
“必须破坏那里。”阿澈睁开眼,“不然它会一直喷。”
季延点头,看了看手里的磁暴刀。刀身还有蓝光,但能量少了很多。刚才那一击用了大部分,现在只能导电。
他不能再正面打。
“白幽。”他转头,“你能吸引它注意吗?”
白幽摘下面罩的滤芯看了一眼,又扣回去。“多久?”
“十秒。只要十秒。”
“我只剩三支箭。”她说,“毒雾会腐蚀箭头。”
“不用射穿。”季延说,“让它偏头就行。只要一瞬间。”
白幽没再多问,站起身,往后退几步,绕到右边空地。她拉弓瞄准沙虫还在喷雾的头,深吸一口气,射出第一箭。
箭飞出去,快进毒雾时开始冒烟。她算准时间,箭擦过沙虫的眼壳,发出刺耳的声音。
沙虫一抖,头偏向右边。
就是现在!
季延握紧磁暴刀,从掩体后冲出,贴着毒雾边缘跑。沙地松软,脚下滑了一下,但他没停。离目标还有五米时,他跳起来,借着一块半埋的钢板弹了一下,加快速度。
沙虫感觉到动静,正要回头,第二支箭来了,直接钉进它右眼裂缝。虽然没穿透,但足够让它再次偏头。
季延冲到正前方,举刀就刺。
刀尖带着电光,狠狠扎进沙虫左眼后的软肉。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比之前都响。紫色毒雾一下子停了,但体内还有气体往外涌,周围的雾更浓了。
季延拔刀后退,刚走两步,沙虫头部猛地甩动,外壳裂开,更多毒液喷出来,像下雨一样洒向四周。
他躲不开。
大片毒雾扑脸而来,面罩早就坏了,他只能闭眼后仰,还是吸进去很多。胸口剧痛,腿发软,他踉跄几步,靠在塌陷的管道上才没倒。
白幽跑过来扶他。“你还行吗?”
季延张嘴想说话,却咳出一口黑血。他抬手擦掉,手指发抖。
“还活着。”他说。
阿澈爬过来,手里还拿着木牌,屏幕在闪。“它……还能动……核心没停。”
季延抬头看去。
沙虫身体不动了,但头还在微微抽,眼窝深处有光在闪,像是最后的能量还在转。
它还没彻底死。
他们也没路可退了。
白幽拿出最后一支箭,搭在弦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发光的地方。
“这一次。”她说,“必须射穿。”
季延靠在管壁上,慢慢举起磁暴刀,刀尖朝天。他按下刀柄上的按钮,最后一格能量开始充能,发出低沉的嗡声。
阿澈把木牌举高,屏幕上标出一个红点——那是唯一能杀死它的位置。
风穿过废墟,吹动破金属片,发出叮当声。
白幽松开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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