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锅里水烧干的“滋滋”声,以及沈清辞故作虚弱的喘息声。
周氏抱着女儿,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后怕地拍着她的背:“阿辞,没事了,没事了……”
沈安也小声抽泣着。
沈清辞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悲哀,也有一丝暖意。她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低声道:“娘,我没事,装的。”
周氏和沈安都愣住了。
沈清辞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灶台边。锅里的水快烧干了,野菜也蔫了,但还没完全糊。她赶紧把剩下的那点热水和野菜舀到那个破陶碗里,递到沈安面前,努力挤出个笑容:“来,安安,趁热喝点,垫垫肚子。”
沈安看着那碗清汤寡水、飘着几根可疑绿色植物的“汤”,犹豫了一下,但在姐姐鼓励的眼神下,还是接过来,小心地喝了一口。
没有油,只有一点盐味,带着野菜特有的清苦味。但对于一个饿极了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他眼睛一亮,小口小口地,很快就把一碗汤喝完了,连碗底都舔了舔。
“姐,好喝!”沈安仰起小脸,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睛亮晶晶的。
周氏看着这一幕,心酸又欣慰,抹了把眼泪。
沈清辞自己也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饥饿感。她看着空了的碗,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指望别人施舍是没用的,要想不饿肚子,活得有尊严,必须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清辞就被冻醒了。破棉被根本挡不住深秋的寒气。她蜷缩了一下身体,就听到旁边传来细微的响动。
是周氏和沈厚德起来了。两人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吵醒谁。
记忆里,每天都是这样。他们二房要最早起来,负责一大家子的早饭、喂鸡喂猪等杂活,却总是最后吃饭,吃最差的。
沈清辞也悄悄坐起身。
“阿辞,你再睡会儿,天还早。”周氏压低声音说。
“娘,我睡不着了,我帮你们。”沈清辞说着,也摸索着穿上那身硬邦邦的破衣服。既然来了,就不能再像原主一样逆来顺受。
周氏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阻止。
来到正屋的厨房(比他们二房那个灶棚像样点),赵氏已经板着脸坐在那里监督了。米缸的钥匙挂在她腰间。她量了米,主要是糙米混着大量薯干,倒进大锅里,命令周氏烧火。
熬粥的过程,沈清辞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赵氏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盯着,生怕周氏多放了一粒米。粥熬好了,是名副其实的“稀粥”,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开饭了。沈家一大家子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大桌子旁。
赵氏亲自掌勺分粥。她先是给大伯沈厚福盛了满满一大碗,稠的。接着是大伯母王氏,也是稠的。然后是他们的儿子,沈清辞的堂哥沈金宝,碗里更是干货十足。轮到沈清辞的父亲沈厚德时,勺子在锅里搅了又搅,最后舀上来的大半是清汤,底下只有薄薄一层米粒和薯干。沈清辞、沈安和周氏的碗里,情况也差不多。
除了粥,桌上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以及一盆颜色发黄、看着就拉嗓子的窝窝头。窝窝头同样是按“等级”分配,沈金宝一手拿一个还嫌不够,沈清辞和沈安每人只分到半个。
沈清辞看着自己碗里能数清米粒的“粥”,和手里那半个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个家的“阶级差距”。
她默默拿起窝窝头,咬了一口。嚯!差点没把牙崩掉!这玩意儿,放现代能当防身武器了。她费劲地嚼着,拉得嗓子眼生疼。
旁边的沈安却吃得很小心,小口小口地咬着窝窝头,又珍惜地喝着能照见影子的粥。
这时,沈金宝,那个被养得肥头大耳的堂哥,三两口喝完了自己稠稠的粥,眼睛贼溜溜地一转,看到沈安手里那半个窝窝头还没吃完,突然伸出胖手,一把抢了过去!
“奶!我还没吃饱!沈安吃这么慢,肯定是不饿,我帮他吃了!”沈金宝嚷嚷着,就要把窝窝头往嘴里塞。
沈安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沈厚德和周氏脸色一变,张了张嘴,但在赵氏严厉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懦弱地低下了头。
赵氏不仅没阻止,反而笑着说:“还是我们金宝知道顾家,不浪费粮食。慢点吃,别噎着。”
沈清辞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抢小孩子的口粮,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其实也就是两根细木棍),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饭桌上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看向她。
沈清辞没看赵氏,也没看沈金宝,而是直视着沈安,声音清晰,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天真:“安安,昨晚上后山那边,我好像听到有野狗叫唤,听说饿极了的野狗,专抢小孩子手里的吃食,可凶了。你以后吃东西可得快点,吃完了才安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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