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在手,像怀揣着一个滚烫的秘密,沈家二房的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周氏记账时更加警惕,沈厚德走路都带着几分心虚,连沈安都被反复叮嘱“不能跟奶奶说地的事”。这种紧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这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自家小屋的油灯下,气氛格外凝重。周氏第无数次摩挲着那张被她体温焐热的地契,忧心忡忡地开口:“他爹,阿辞,这事儿……老这么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我这心里,整天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万一哪天说梦话秃噜嘴了,或者娘她自个儿察觉了,那可咋办?”
沈厚德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锁得死紧:“我也愁这个。可……可咋开口啊?娘那个脾气……”他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愁苦。
沈清辞看着父母焦虑的样子,知道不能再拖了。纸包不住火,主动坦白,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被动揭穿,后果不堪设想。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父母:“爹,娘,躲是躲不过的。咱们得主动跟奶奶说。”
“主动说?”周氏吓得声音都变了调,“阿辞!你疯了?娘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这地……这地还能保住吗?”
“瞒不住的时候,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沈清辞冷静分析,“咱们现在说,地契在咱们手里,钱是咱们一分一分挣的、省的。奶奶再生气,也得讲点道理。要是等她从别人嘴里听说,或者自己发现,那性质就全变了,咱们更被动。”
沈厚德沉默了很久,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沙哑却坚定:“阿辞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晚有这么一遭!明天……明天晚饭后,我就去跟娘说!”
决定一下,小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氏紧张得手直抖,连夜给丈夫准备明天要穿的、那件最体面的半旧褂子,嘴里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沈清辞也一夜没睡踏实,脑子里反复演练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想着该如何应对。
第二天,整个白天都过得异常缓慢。铺子里的生意照旧,但周氏称重时手不稳,沈厚德搬东西时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打烊,晚饭时间到了。
一家人像赴刑场一样,脚步沉重地走向正屋。饭桌上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压抑。赵氏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二房几人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审视。
终于,碗筷撤下。沈厚德猛地灌了一口凉水,像是给自己壮胆,然后“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赵氏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周氏和沈清辞也赶紧跟着跪下,沈安被姐姐拉着,懵懂地也跪了下来。
“老二!你这是干啥?!”赵氏被唬得一愣,随即沉下脸,“闯啥祸了?”
王氏和沈金宝也瞪大了眼睛,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沈厚德额头抵着地,声音因紧张而发颤,却带着豁出去的决绝:“娘!儿子……儿子不孝!有事瞒着您老人家!”
赵氏心里咯噔一下,三角眼锐利地眯起:“说!啥事?”
“娘……”沈厚德抬起头,眼圈发红,“儿子……儿子攒了点钱,在村东头河边……买了块坡地……”
“啥?!买地?!”赵氏猛地拔高了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霍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沈厚德,“你……你哪来的钱?啊?!背着老娘买地?!你们要反了天啊!”
周氏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清辞赶紧磕了个头,声音清晰却带着恭敬:“奶奶息怒!爹娘不是有意隐瞒!这钱,是咱们起早贪黑卖卤味,一口一口省下来的!每一文钱都干干净净!买地……买地是想给咱家留条后路,想着以后……以后万一……也能有个自己的窝,不给奶奶和大伯添太多负担……”她刻意把动机往“为家族着想”上引,试图缓和气氛。
“放屁!”赵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破口大骂,“好你个沈厚德!周氏!还有你这个鬼精的丫头!合起伙来蒙骗老娘是吧?翅膀硬了?想分家单过了?我告诉你们!没门!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家就散不了!地契呢?给我交出来!”
沈厚德紧紧捂着胸口放地契的地方,倔强地抬起头,眼泪混着汗水流下来:“娘!地契不能给您!这地是儿子一家用命挣来的!您要打要骂,儿子认了!可这地……是儿子给您孙子安安留的根啊!”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如此强硬。
“根?我看你们是想刨老沈家的根!”赵氏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过去。
王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哎哟,二弟,二弟妹,你们这可太不应该了!有钱不交给娘,自己偷偷置产业,这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沈清辞猛地又磕了一个头,提高声音道:“奶奶!您听我说完!这地买了,不代表我们要分家!咱们还是一家人,该孝敬您的一分不会少!只是……只是咱们二房人口多了,挤在一起,活计也施展不开。有了这块地,咱们可以先慢慢攒钱,将来哪怕盖两间小屋,也能让金宝哥将来成家宽敞点,咱们也能继续孝顺您老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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