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的突然出现,像一片阴云,瞬间遮蔽了沈家小院因翰林府订单而带来的短暂晴空。周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下意识地攥紧了围裙。沈厚德也从灶房探出头,眉头紧锁。连正在帮忙剥蒜的小沈安都感觉到气氛不对,缩到了姐姐身后。
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不露分毫,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脸上挂着惯常的、略带疏离的微笑:“钱管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钱管事目光在略显拥挤但井然有序的铺子里扫过,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笑容可掬:“托姑娘的福,一切安好。看来贵铺生意越发兴隆了,真是可喜可贺。”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地问道:“听闻前几日,里正大人还亲自嘉奖了贵铺?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钱管事消息灵通。”沈清辞不置可否,淡淡应道,“不过是尽了本分,侥幸得了大人青眼,实在惭愧。”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接问道:“不知钱管事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钱管事呵呵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的请柬,递了过来:“指教不敢当。是我们东家,听闻沈姑娘手艺精湛,人品贵重,甚是欣赏。恰逢东家生辰,三日后在镇上的‘悦来酒楼’设下薄宴,想邀请姑娘过府一叙,顺便……谈谈长期合作之事。这是请柬,还请姑娘赏光。”
酒楼设宴?东家亲自邀请?长期合作?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分量极重!周氏和沈厚德都惊呆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悦来酒楼是清河镇最好的酒楼,能被东家邀请,在他们看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荣耀!
沈清辞的心却沉了下去。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上次十日的合作就陷阱重重,这次直接升级到酒楼宴请,阵仗更大,所图必然更甚!这分明是一颗裹着糖衣的炮弹!
她接过请柬,触手是光滑的纸质,上面字迹工整,措辞客气。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才为难地开口:“承蒙贵东家厚爱,清辞感激不尽。只是……我们小门小户,粗鄙之人,实在不敢登大雅之堂。况且铺中事务繁忙,还要准备翰林府苏老夫人的寿宴卤味,恐怕抽身乏术,实在抱歉。”
她巧妙地抬出了翰林府的订单,既表明了己方的“价值”,也暗示了“没空”,婉拒得有理有据。
钱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姑娘过谦了。如今谁不知沈记卤味是咱们清河镇的一块金字招牌?东家诚心相邀,正是看重姑娘的才华。至于时间,宴设晚间,绝不耽误姑娘白日营生。翰林府的生意固然重要,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我们货栈的渠道,或许对姑娘将来更有助益呢?”
他话里话外,既有捧杀,又有诱惑,甚至隐隐有将自家货栈与翰林府相提并论之意,姿态放得极低,却更让人心生警惕。
周氏在一旁听得心跳加速,忍不住悄悄拉女儿的衣角,小声道:“阿辞……悦来酒楼东家啊……这……这要不……”她有点被这阵势唬住了。
沈清辞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安心,转而看向钱管事,笑容依旧得体,语气却更加坚定:“钱管事,贵东家的盛情,清辞心领了。只是家中规矩,女子不便独自参与外间宴饮,恐惹闲话,坏了名声。合作之事,若贵栈确有诚意,不妨依旧按生意规矩,由钱管事与我们铺面洽谈,岂不更加便宜?”
她再次以“规矩”和“名声”为由,将对方“抬举”的邀请挡了回去,坚持在铺子这个自己熟悉的地盘谈事。
钱管事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他盯着沈清辞看了几秒,才缓缓道:“姑娘……真是谨慎过人。也罢,东家吩咐,一切尊重姑娘意愿。既然姑娘不便赴宴,那合作之事,容后再议。不过……”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如今镇上成立了‘清河商会’,旨在规范营商,互助共赢。贵铺声名鹊起,想必不久便会收到入会邀请。届时,还望姑娘……三思而行,莫要辜负了东家一番美意。”
说完,他拱了拱手,也不等沈清辞回应,便转身离开了。那“清河商会”四个字,像一句冰冷的警告,留在了空气中。
看着钱管事远去的背影,周氏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阿辞,你咋就这么干脆拒了呢?那可是悦来酒楼东家啊!”
沈厚德也凑过来,忧心忡忡:“阿辞,咱这么不给面子,会不会把他们得罪狠了?还有那啥商会,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沈清辞看着手中那份精致的请柬,眼神冰冷:“爹,娘,你们想想,咱们跟他们非亲非故,上次合作就处处是坑,他们东家凭什么这么抬举我一个小姑娘?无非是看中了咱们现在的名声和翰林府的订单!请我去酒楼,人多眼杂,到时候他们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或者席间做了什么手脚,咱们有嘴都说不清!这叫‘宴无好宴’!”
她将请柬随手丢在柜台上,继续分析:“他们提‘清河商会’,是在威胁咱们!如果咱们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就会利用商会来刁难咱们!这更说明他们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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