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珩被州府军士接走的那个夜晚,像一场激烈而又短暂的暴风雨,虽然险象环生,但终究雨过天晴。当那辆载着昏迷的陆景珩和护卫森严的军士们的马车,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驶离清河镇时,沈家小院那持续了多日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周氏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拍着胸口,长长地、带着颤音地舒出一口气:“老天爷……可算是……可算是送走了……”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是后怕,也是释然。
沈厚德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用袖子抹着脑门上的冷汗,瓮声瓮气地说:“他娘的……比伺候十亩地的庄稼还累心……”说完,自己又憨憨地笑了,“不过,送走了好,送走了好!陆公子能得救,比啥都强!”
小沈安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爹娘都放松下来,也咧开嘴傻笑,扑到周氏怀里。
沈清辞站在院中,望着马车消失的巷口,心中百感交集。担忧、后怕、庆幸,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突然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虚脱感。她回到里屋,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清心兰的幽香和淡淡的药味,床铺已经空荡荡。她轻轻抚平床单的褶皱,心里默默祝愿那位屡次相助的公子能够早日康复。
这一夜,沈家三口人终于睡了一个囫囵觉,没有提心吊胆,没有警醒聆听,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安宁。
第二天,铺子照常开门。阳光明媚,街坊邻居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变化,气氛轻松了许多。
“周家妹子,今儿气色不错啊!前两天看你忙得眼圈都黑了!”买豆干的张婶笑着打招呼。
周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哎,可不是嘛!前阵子折腾点事,总算忙活完了!”
“厚德兄弟,听说镇上的大案子了结了?州里都来人了?”有人好奇地打听。
沈厚德一边切肉,一边憨厚地打着哈哈:“咱小老百姓,哪知道那些大事儿?反正官府说没事了,咱就安心过日子呗!”
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深究,话题很快又回到了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上。这种回归日常的平淡和喧闹,让沈家每个人心里都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温暖。
生意依旧红火,甚至因为前番风波带来的名声,比以往更好了些。沈清辞重新将心思放回了铺子上。她不再刻意限制药膳点心,反而开始琢磨着,将这次照顾陆景珩伤患时学到的一些关于饮食调理的浅显心得,融入到新品中。比如,她尝试用山药、芡实做了健脾养胃的“四神糕”,口感软糯,微带甘甜,很受老人和孩子喜欢。
日子仿佛真的回到了正轨,平静而充实。只有偶尔夜深人静时,沈清辞会想起那个昏迷中依旧眉宇紧锁的年轻公子,想起阿福疲惫而坚定的眼神,想起那夜门外军士甲胄的冰冷反光。她知道,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已经像烙印一样留在了记忆里,也让她悄然成长。
这天清晨,沈清辞照例去给窗台下那盆清心兰浇水,却惊喜地发现,在层层碧绿带紫晕的叶片中间,竟然抽出了几根纤细的花葶,顶端缀着米粒大小、淡紫色的花苞!
“娘!爹!你们快来看!清心兰要开花了!”她欣喜地叫道。
周氏和沈厚德围过来一看,也啧啧称奇。
“哟!这草还真开花啊?怪好看的!”周氏笑道。
“闻着更香了!”沈厚德吸吸鼻子。
这悄然绽放的花苞,仿佛象征着新生和希望,让沈清辞的心情更加明朗。
又过了几天,一个晌午,阿福再次来访。这次,他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手里提着几包精致的点心和一段上好的棉布。
“沈姑娘,沈老板,沈大嫂!”阿福拱手行礼,“少爷托我回来报个平安,并再次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
“陆公子他……怎么样了?”周氏急切地问。
“少爷已无性命之忧,在州府妥善医治,伤势恢复得不错,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阿福笑道,“少爷说,此番能脱险,多亏姑娘一家仗义相助,恩同再造。这些薄礼,聊表谢意,万望收下。”
“哎呀!这怎么敢当!陆公子太客气了!”周氏连连摆手,但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沈厚德也憨厚地笑:“人没事就好!礼物不礼物的,不重要!”
沈清辞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也由衷地感到高兴:“陆公子安好,我们就放心了。请阿福哥代我们问候公子。”
阿福放下礼物,又闲聊了几句镇上的近况,确认一切太平后,便告辞了。他的到来和带来的好消息,为这段风波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生活彻底恢复了往日的节奏。沈家的卤味铺生意兴隆,沈清辞的药膳点心也小有名气。那株清心兰渐渐开花,淡紫色的小花虽不艳丽,却幽香阵阵,让整个小院都透着宁神静气的气息。
这天傍晚,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吃饭,周氏看着女儿日渐沉稳秀气的侧脸,忽然感慨道:“他爹,你看咱阿辞,经过这些事,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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