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家那一夜,沈清辞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反复出现黑衣人与歹徒纠缠、灰衣人阴鸷的目光,醒来时一身冷汗。天刚蒙蒙亮,她便起身,谢过张寡妇,留下些许铜钱作为酬谢,重新踏上了路途。
接下来的路平坦了许多,官道上行人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沈清辞混在人群中,低着头,挎紧食盒,不敢有丝毫大意。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留意是否有可疑的跟踪者。许是白天人多,又或许是昨日那场冲突让对方暂时收敛,一路行来,并未再发现异常。
晌午时分,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路旁挑着个简陋的布幌子,上书“十里坡茶寮”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就是这里了!沈清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按照阿福的交代,接应的人应该就在此处。
茶寮不大,搭着个茅草棚子,摆着四五张旧木桌,已有三三两两的行脚商贩和路人坐着歇脚喝茶。沈清辞深吸一口气,装作寻常赶路人的样子,走进茶寮,找了个靠里僻静的角落坐下,将食盒小心地放在脚边。
“姑娘,喝点啥?”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店伙计懒洋洋地过来招呼。
“一碗粗茶,两个馒头,麻烦小哥了。”沈清辞低声道,目光却飞快地扫过茶寮内的每一个人。
靠窗坐着两个像是贩枣子的商人,正大声讨论着行情;门口一桌是几个扛着工具的力工,呼噜噜地喝着面汤;最让她注意的是,角落里背对着她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穿着普通灰布衣的男子,身形瘦削,独自啜着茶,看不清面容。会是接应的人吗?
茶和馒头很快端了上来。沈清辞慢慢吃着,耳朵竖得老高,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那斗笠男子的。她需要等待对方先发出暗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茶寮里的人来了又走,那斗笠男子却始终稳坐不动,也没有任何表示。沈清辞心中渐渐焦急,难道是错过了?或是情况有变?
就在这时,茶寮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穿着驿卒服色的汉子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伙计!快!一碗凉茶,两个饼子,急着赶路!”
这驿卒的出现,让茶寮内稍微骚动了一下。那斗笠男子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店伙计给驿卒上茶的空档,驿卒扯着嗓子抱怨:“这鬼天气!州府里头乱糟糟的,还得往外跑差事!”
旁边一个商人搭话:“哟,驿丞大哥,州府又出啥新鲜事了?”
驿卒灌了口茶,压低了些声音,但仍能让附近的人听见:“嗨!还不是前阵子那桩大案!听说牵扯不小,上头派了厉害人物下来查,这几天正在清理门户呢!城里头风声紧得很!”
清理门户?沈清辞心中一动,这说的莫非就是陆公子牵扯的案子?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馒头。
那驿卒继续道:“……尤其是南门这一带,盘查得严!进出都得仔细问话!你们要是进城,可得留神,别惹麻烦!”
南门?沈清辞记得阿福说的接应地点就是南门外,这……
她正思忖间,那角落里的斗笠男子忽然起身,放下茶钱,朝着店外走去。经过沈清辞桌边时,他似乎无意间袖口拂过桌面,一枚铜钱“啪嗒”一声掉落在沈清辞脚边。
沈清辞心中猛地一跳!这是……?
那男子并未停留,径直走出了茶寮,翻身上了拴在旁边的一匹瘦马,不紧不慢地朝着州府方向去了。
沈清辞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弯腰假装捡东西,迅速将那枚铜钱拾起。入手微沉,她悄悄用手指摩挲,发现这铜钱边缘似乎有细微的划痕,像是一种标记!是暗号!这斗笠男子就是接应人!他刚才一定听到了驿卒的话,临时改变了直接接头的计划,用掉铜钱的方式暗示她跟上!
不敢怠慢,沈清辞匆匆吃完馒头,付了茶钱,挎起食盒,也朝着州府方向走去。她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缀着那个灰衣斗笠的背影。
官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离州府南门越近,气氛果然变得有些不同。城门口排起了队,几名持枪挎刀的兵士正在逐一盘查进城的人,神色严肃。沈清辞看到,那斗笠男子在排队时,似乎与守门的兵士简短交谈了几句,还亮出了一个什么牌子,兵士便挥手放他进去了。
轮到沈清辞时,她心中忐忑,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
“干什么的?从哪里来?”一个兵士打量着她,例行公事地问。
“军爷,小女子从清河镇来,进城探亲。”沈清辞低眉顺眼地回答。
“探亲?探什么亲?住在哪里?”兵士追问。
“探望姨母,住在……住在城西桂花巷。”沈清辞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应答。
兵士看了看她挎着的食盒:“里面装的什么?”
“是一些自家做的点心,带给姨母尝尝。”沈清辞打开食盒盖子,露出上面的茯苓糕和卤豆干。
兵士探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见她一个单身姑娘,不像歹人,便挥挥手:“进去吧!城里最近不太平,少瞎逛,早点找到亲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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