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那个一闪而逝的、有些眼熟的陌生身影,像一滴冷水,瞬间浇灭了沈清辞归家的满腔喜悦和放松。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再次提了起来。对方的人……竟然真的跟到清河镇来了?而且,似乎并未放弃监视沈家!
她强作镇定,假装没有察觉,继续朝着铺子走去,但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镇口的街道依旧热闹,熟悉的街坊邻居来来往往,打招呼声不绝于耳,一切看似如常。然而,沈清辞却敏锐地感觉到,在这份日常的喧嚣之下,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协调的注视感。
“阿辞?是阿辞回来啦!” 铺子门口,正在收拾摊位的周氏一眼看到了女儿,惊喜地叫出声来,扔下手中的抹布就迎了上来。沈厚德也从灶房探出头,憨厚的脸上满是笑容:“哎呀!闺女可算回来了!”
看到父母安然无恙,沈清辞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快走几步,拉住母亲的手:“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氏上下打量着女儿,见她虽然有些疲惫,但完好无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快进屋歇歇!这一路累坏了吧?你姨母家可都好?”
沈清辞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笑着点头:“都好,都好,姨母一家都挺挂念咱们的。”她一边应付着母亲的问话,一边用眼神示意父亲注意外面。
沈厚德会意,憨笑着对周围好奇张望的邻居大声道:“闺女去她姨家住了几天,带了些那边的稀罕点心回来,大伙儿有空来尝尝哈!” 这话既解释了沈清辞的出行,也转移了注意力。
回到屋里,关上门,周氏立刻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阿辞,事情……都顺利吗?见到陆公子没?他咋样了?”
沈清辞点点头,也压低声音:“见到了,陆公子伤势稳定多了,东西也安全送到了。您和爹放心吧。”她省略了路上的惊险和州府的夜袭,怕父母担心。
“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周氏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你可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娘这心啊,一直悬着!”
沈厚德也凑过来,憨厚地笑:“平安回来就好!咱家阿辞现在可是能独当一面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小沈安从外面玩耍回来,看到姐姐,欢呼一声扑了过来:“姐姐!你回来啦!给我带好吃的没?”
沈清辞笑着抱起弟弟,从空食盒里(上层还留着些原本做掩护的点心)拿出一块茯苓糕塞到他手里:“有有有,安安乖,先吃块糕。”
温馨的家庭氛围暂时驱散了沈清辞心中的阴霾。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下午,铺子里来了个面生的货郎,背着个杂货箱,在铺子前晃悠,一边叫卖些针头线脑,一边眼神时不时地往铺子里瞟,尤其多看了沈清辞几眼。
周氏起初没在意,还招呼道:“货郎,有新到的彩线没?”
那货郎堆着笑:“有有有!老板娘要啥颜色的?” 眼睛却依旧往沈清辞那边瞄。
沈清辞心中警惕,假装低头整理柜台,不动声色。那货郎逗留了一会儿,买了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便走了。
人走后,周氏嘟囔了一句:“这货郎面生得很,以前没见过在咱这片儿转悠啊。”
沈清辞心中一凛,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没说什么,只是暗自留心。
傍晚打烊后,一家人围坐吃饭。沈清辞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父母提个醒,但说得尽量委婉:“爹,娘,我这次去州府,感觉……州府那边好像还挺乱的,盘查得严。咱们镇上,最近没来什么生面孔吧?铺子周围……没啥异常吧?”
周氏想了想:“生面孔?哎,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几个。前两天还有个说是收山货的,在咱铺子前转悠了半天,问东问西的,不过也没干啥。”
沈厚德也皱眉:“对,还有个骑马的,在街口停了老半天,瞧着不像本地人。”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果然,监视一直没停过,甚至可能因为她去了州府而加强了。
“爹,娘,”她放下碗筷,神色认真起来,“咱们最近还是多留点心眼。铺子关门前后,多看看四周。陌生人来打听啥,咱们就装糊涂,只说生意上的事。”
周氏和沈厚德见女儿神色凝重,也紧张起来:“阿辞,是不是……还有啥事没完?”
沈清辞摇摇头:“大事应该了了,但保不齐还有人不死心,想找麻烦。咱们小心点总没错。”
“对对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周氏连连点头。
沈厚德也一拍桌子:“放心!爹眼睛亮着呢!谁敢来捣乱,爹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安抚了父母,但沈清辞心中的不安却并未减少。她知道,对方的触角远比父母想象的更长、更隐蔽。她回到自己房间,窗台下那盆清心兰依旧碧绿,只是果实已被摘走。她轻轻抚摸着叶片,回想起州府的惊魂一夜,以及陆景珩那句“济仁堂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吴伯,那个神秘的老人,他到底是谁?为何有如此能量?州判的人为何会及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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