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林府的管家?指名要见我?”沈清辞手中的水瓢“哐当”一声掉进木桶里,溅起一片水花。她的心瞬间被攥紧,脸色微微发白。林府的人怎么会找到白云观来?是巧合,还是……他们一直掌握着自己的行踪?那个看似和善的林夫人,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清风见她脸色不对,连忙道:“姑娘别急!师叔祖已经在前院客堂接待了,让我来叫您过去。师叔祖说,有她在,让您放宽心,见机行事就好。”
静玄师太已经知道了?还让她过去?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静玄师太如此安排,想必有她的道理。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头发,对清风道:“好,我这就去。劳烦小道长带路。”
跟着清风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前院客堂。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耳熟的中年男声,语气十分客气:“……实在是叨扰师太清修了,只是我家老夫人对沈姑娘的手艺念念不忘,近来又有些暑热不适,胃口不佳,这才命小的务必寻到沈姑娘,想再请姑娘过府调理几日膳食。没想到姑娘竟在宝观静修,真是缘分啊!”
是林府那个钱管家的声音!沈清辞记得他,上次就是他来铺子请的自己。
她定了定神,迈步走进客堂。只见静玄道姑端坐主位,神色平淡地品着茶。下首坐着一位穿着体面绸衫、面带笑容的中年人,正是钱管家。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厮,捧着几个礼盒。
见沈清辞进来,钱管家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拱手道:“沈姑娘!可算找到您了!许久不见,姑娘风采更胜往昔啊!”
沈清辞福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钱管家谬赞了。不知管家远道而来,寻清辞有何要事?”她目光快速扫过静玄,见对方微微颔首,心中稍安。
钱管家笑道:“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我家老夫人啊!自打上次尝了姑娘的药膳,一直赞不绝口。这不,入夏后身子有些倦怠,吃什么都没滋味,就惦记着姑娘的手艺。夫人特意吩咐,让小的务必请姑娘再过府小住几日,专为老夫人调理膳食。酬劳方面,定让姑娘满意!”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聘请。
沈清辞心中却警铃大作。时机太巧了!她刚在白云观落脚没几天,林府的人就精准地找上门来?而且,她上次离开林府时,虽得了赏识,但并未约定后续。这般兴师动众地寻找,实在有些反常。
她面上不动声色,委婉推辞道:“承蒙老夫人和夫人厚爱,清辞感激不尽。只是……清辞近日正在观中随静玄师太研习药理,心绪未定,恐难当此重任。且夏日调理,重在清静,老夫人若不适,还是延请名医诊脉更为稳妥。”
钱管家似乎料到她会推辞,笑容不变:“姑娘过谦了!谁不知道您手艺高超,药膳更是一绝?名医自是请了,方子也开了,可老夫人就信服姑娘您这一口儿!再说了,”他话锋一转,看向静玄道姑,“在静玄师太这等高人门下学习,更是如虎添翼啊!师太,您说是不是?让沈姑娘去府上小住,既是帮我家老夫人调理,也是实践所学,两全其美嘛!”
静玄道姑放下茶盏,眼皮微抬,淡淡道:“钱管家此言差矣。沈姑娘来观中,是为静心休养,非为学艺。修行之人,讲究机缘。她既暂无外出之意,贫道亦不强求。”
钱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更多笑意:“师太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不过……”他搓了搓手,压低了些声音,“不瞒师太和姑娘,我家老夫人这次确实病得有些蹊跷,太医看了几个,汤药吃了不少,总不见好,人也消瘦得厉害。夫人也是心急如焚,这才想起沈姑娘这剂‘对症’的良方。还请师太和姑娘看在老夫人年事已高、一片诚心的份上,通融通融?”他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甚至……威胁?
沈清辞心中疑窦更深。老夫人病重?为何偏偏要她去调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紫云石,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
静玄道姑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沈清辞,缓缓道:“既然钱管家如此说,贫道也不好全然拒之门外。这样吧,沈姑娘可自行斟酌。若愿前往,贫道不阻拦;若想继续清修,亦无人可勉强。”她将决定权交给了沈清辞。
压力瞬间到了沈清辞这边。她心念电转:去,可能是陷阱,自投罗网;不去,等于明着拒绝林府,可能立刻撕破脸,甚至给白云观带来麻烦。而且,对方以病重的老夫人为借口,若断然拒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对钱管家道:“管家言重了。老夫人抱恙,清辞理应探望。只是……”她顿了顿,露出为难之色,“清辞近日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恐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反为不美。可否容清辞在观中将养几日,待身子爽利了,再过府拜见老夫人?”
她决定采用缓兵之计。既不完全拒绝,也不立刻答应,为自己和静玄师太争取调查和准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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