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成功引导一丝煞气淬炼己身,萧无涯的修行便踏入了一片既痛苦又充满微妙希望的新天地。每日的吐纳不再是单纯的压制与安抚,更像是一场在刀尖上精心操控的舞蹈,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伴随着经脉如冰针穿刺般的剧痛,以及事后那微弱却真实的、身体被强化一丝的反馈。
畏寒的症状的确减轻了,气力也在缓慢而稳定地增长,甚至五感都似乎因那冰寒煞气的反复刺激而变得更为敏锐。他能听到更远处风吹过松针的细响,能分辨出更多种药材混合的微妙气味,能在昏暗的月光下看清院中石磨的纹理。
然而,这种“转化”并非易事。煞气的凶戾远超想象,稍有不慎,引动过多或是路径稍有偏差,立刻便会遭到反噬,那滋味如同心口被冰锥狠狠凿击,痛彻骨髓,往往需要调息整日方能缓过劲来。清虚道长始终在一旁严密看护,神色一日比一日凝重,仿佛在看着他走一条随时可能崩断的钢丝。
这日清晨,萧无涯从深沉的调息中缓缓醒来。窗外透入的光线异常黯淡,并非阴天那种灰蒙,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层层过滤后的昏沉。
他推开房门,一股湿冷至极、带着奇特重量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钻入鼻腔,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雾。
好大的雾。
眼前的景象让萧无涯怔住了。苍岚山常有晨雾,但今日的雾气浓得超乎寻常。目光所及,白茫茫一片,厚重得如同凝固的牛乳,将整个清风观乃至周围的山林彻底吞没。院墙、树木、甚至不远处那口熟悉的水井,都只剩下模糊扭曲的轮廓,若隐若现。能见度不足十步,再往外,便是无尽的、翻滚涌动的白。
这雾不仅浓,而且“沉”。它不像寻常山雾那般轻灵飘渺,而是沉沉地压在地面,缓慢地流动,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湿冷寒意,甚至比往日清晨的寒气更甚。雾气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气息——那不是草木泥土的清新,也非雨水的润泽,而是一种…仿佛什么东西陈腐、阴湿了千万年后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凉腻感。
萧无涯下意识地运行起《养气诀》,心口那沉寂的煞气竟微微一颤,似乎对这外界突如其来的浓雾产生了某种极其细微的共鸣…或者说…警惕?
就在这时,清虚道长的房门也打开了。道长一步踏出,他的目光扫过漫天浓雾,眉头瞬间锁紧,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峻,甚至比面对萧无涯引煞失误时更加凝重。
“退回屋内,紧闭门窗,我不回来,绝不可踏出半步!”清虚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与他平日里的温和淡然截然不同。
萧无涯心中一凛,从未见过道长如此神态,立刻应道:“是!”
他还未及多问,清虚道长已反手自门后取过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桃木剑。剑甫一出鞘,并未指向任何具体目标,但剑身之上,那平日里需要萧无涯极力引导煞气才能激发的淡金色微光,竟自行流淌起来,虽然不似那日弹飞野兔时炽盛,却稳定而清晰,如同在浓雾中点燃的一盏孤灯,将道长周身尺许范围照亮,那粘稠的白雾似乎极其忌惮这微光,竟不敢过分靠近。
清虚持剑在手,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个清瘦沉静的道人,而像是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刃,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观院四周以及院墙外那被浓雾彻底封锁、未知的世界。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浓雾吞噬,只有那一点桃木剑的微光,在翻滚的白茫茫中若隐若现,向着院门方向移去。
萧无涯立刻依言退回房内,紧紧关上门窗。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更加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纸透入。外界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被这厚重的雾气吸收了,变得模糊不清,死寂得令人心慌。
他靠在门边,屏住呼吸,努力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似乎只有雾气流动时那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道长出去做什么?这雾为何如此诡异?那桃木剑为何会自行发光?那种阴湿陈腐的感觉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萧无涯心中翻腾。他体内的煞气在这片异常的寂静和莫名的压力下,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安分起来,微微躁动着,传递着一种冰冷的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
院外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那熟悉的、桃木剑微光带来的独特气息。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清虚道长回来了。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外面雾气的湿冷寒意,道袍的边角甚至被水汽浸得颜色更深。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中的锐利已然收敛,恢复了以往的深邃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深的疲惫。
桃木剑已然归鞘,那层微光也敛去了。
“道长?”萧无涯关切地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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